“元寧天下都是朕的,連這點驕傲都沒有,朕做什麼皇帝?”陽玄顥冷言。
曹芾其實已摸準了陽玄顥的性子。這位天子什麼道理都明白,卻未必能做到。因此,曹芾也不與他辯,直接叩首,道:“臣縱死罪,也不得不言——若此為陛下之意,臣早已接旨,何必多言,可是,既是慈諭,臣不得不為陛下憂,為元寧憂。陛下,朝廷權柄豈在慈和宮?”
“越說越放肆!”陽玄顥連斥責都懶得去說了,語氣冰冷,“朕不想再聽你的放肆之言。回去等調令吧!”
曹芾默然退下,滿臉的不甘。
回到家中,門一關,曹芾便大笑,妻子不解,等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才開口詢問。他一拉夫人的手,說得興高采烈:“夫人,為夫要走運了。”
“什麼?”曹夫人愕然。
“說了你不懂,反正,為夫得到皇帝的信任了。”曹芾輕笑。
曹夫人也不多問,卻也奇怪:“夫君之前曾說,朝中掌權的是太后一系,皇帝的信任又有何用?”
曹芾笑意稍斂,嘆了一口氣:“不錯,確實如此。只可惜,當初一步錯,步步錯,如今想回頭也來不及了。書生意氣啊!”
曹夫人不懂這些七轉八繞的名堂,見丈夫的情緒有些低落,便笑道:“反正夫君自有道理,妾為君賀。妾為夫君做幾個小菜吧!”
“好!”
妻子離開,曹芾便換了衣服,坐在榻上,尋思下一步該如何。
曹芾與鄭秋的關係極好,當年鄭秋伏誅後,他一時激動,便站到尹朔一邊,現在想來,他只能搖頭。即使在尹朔一系,他也不得意。尹朔本就清正公平,他又不是心腹之人,所得的提攜有限得很。等尹朔致仕,連這種提攜都沒有了,更需要小心別人清算自己,他便只能一再地讓自己低調。不過,那段低調的時間也讓他想明白了許多事。這一次,從上書言恩科改革開始,便是他精心設計的一場豪賭。
他賭的便皇帝沒有心腹之臣。
他要做這個心腹。
直到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至於以後,只看皇帝說的調令了。
仔細稻盤算了一下,曹芾估計皇帝會將自己放到戶部。王淼實在是書生氣太重,否則,當時,他也不會鼓動著王淼一起上書了。
當然,他也必須考慮萬一的情況。
曹芾苦笑。若不是戶部,只能說他賭錯了。
大丈夫在世,豈能沒有一番作為?
即使賭錯了,至少他努力過了。應該可以了遺憾了。
陽玄顥與曹芾的一番話報到紫蘇那兒時,紫蘇正在禮佛,一邊念著佛經,一邊聽葉原秋稟報。
佛事結束,紫蘇站起身,回到寢殿,擦了手,才對葉原秋道:“這個曹芾很有膽識,可惜用錯了地方。”
葉原秋明白太后的意思,見太后也不像要回應的樣子,便沒有作聲。
紫蘇只說了曹芾,沒有再說自己的兒子如何。
等了兩天,陽玄顥命吏部下了調令。王淼調禮部任主客司主事,曹芾調兵部任考選司主事。
曹芾接到調令不由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進了家門,仍然有些昏昏噩噩的。妻子見狀,以為他不遂心,不好安慰,只是下廚做了幾個好菜。等菜擺出來,曹芾終於回過神,見一桌好菜,便笑道:“有口福了!今日果然走運!”
曹夫人一聽這話,便鬆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帶出來,只是笑道:“夫君可要用酒?”
“不錯!今日要飲一盞!”曹芾連聲道。
他本以為能到戶部已是不錯,沒想到是兵部,還是負責調兵的考選司。
這一次,他何止賭對了,簡直可以說贏大了!
看來,他還是小瞧了皇帝的圖謀。
趙全將調令告訴紫蘇,紫蘇提著筆沉默了一會兒,擺手讓趙全退下。
等到葉原秋來請示午膳的安排,紫蘇選了菜,才低聲道:“去查查,調令是誰的主意。”
葉原秋點頭,拿著選單離開。
到了晚上,葉原秋服侍紫蘇睡下時,才回稟了此事:“皇上昨晚點了燕妃侍寢。”
紫蘇沒說話。
到拔禊的日子,皇族宗室都到素河邊濯洗。孩子們玩瘋了,紫蘇等人只是看著,永寧王妃來請安時,她半真半假地道了一句:“王妃到長和宮的次數比到我那兒還多了!”
倩容卻不驚不懼,笑道:“郡主的婚期將至,謝相說要多請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