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祭祀的事,他不提起來,也無人知道。
冬至家家燒紙錢,兩銅板買上兩刀,包在包書的包襖皮裡,帶到偏僻處燒化了,再供上兩個冷糰子,就算是祭過了家人。
宋勉仔細收拾了衣裳,一枝清香燒到頭,在心裡跟父母起誓,來年總能給他們供上熱菜熱飯,在原地黯然站了許久,想到傷心,忍不住嗚咽,聽見一聲嘆息,身子一動,掃到樹蔭,再聽那出告誡的聲音,卻是熟識的,是院裡的小丫頭石桂。
這才轉出來相見,兩人見了些回,到有幾分交情在了,宋勉眼眶還泛紅,卻對她笑一笑:“我在此間祭一祭亡父亡母,倒不想擾了你。”
石桂也跟著笑,裡頭火光未熄,石桂點一點:“天色暗了,若是有人經過必要說的,堂少爺怎麼不夜裡再再燒。”
宋家人都要祭祖,挨一個晚上,不知要燒掉多少香燭元寶,冬至家祭,輪著姓宋的都有冥錢可得,他卻單燒,叫人知道必要說閒話。”
宋勉搖搖頭,提了提空籃子:“早知道要遇上你,給你留一塊餅了。”他那兒一日一碟子點心,為著今兒燒紙作供,一口都不曾動過。
石桂吃的只怕比他好得多,葉文心那兒點心就有三四樣,日日不重複,時不時還得翻新鮮,進了院子就沒有餓的時候,卻依舊謝過他:“謝堂少爺了,我這兒有兩塊霜糖柿子,給堂少爺罷。”
油紙包著兩隻金紅柿子餅兒,宋勉只拿了一隻,石桂也不推讓,舌頭舔了糖霜,咬著粘軟聞著甜香,石桂咬上一口:“堂少爺的爹孃知道少爺這樣用功,必然安慰的。”
宋勉也咬了一口,頭一回問道:“你是外頭買來的?還是家生的?”
“我是外頭買來的,家鄉遭了災,官老爺不放糧,生生看著蝗蟲啃光一片田,沒了活路才賣出來當丫頭的。”石桂三兩口咬了柿餅,不吃得甜些,這苦也咽不下去。
哪知道宋勉卻聽住了,自來看她都是笑盈盈的,又是個極有主意的丫頭,哪知道輕描淡寫兩三句,竟也遭過這許多苦楚:“那你爹孃還在?”
一口咬到最甜的柿子心,石桂笑起來:“可不,等我攢了錢,就要贖身出去,還回家去。”
宋勉聽她說得脆生生的,倒似自個兒心裡頭的鬱氣也出了一半,看著她點點頭:“你父母定然等著你回家呢。”
進了老宅之後,石桂提起要回來,除了兩個,就無人說過好話,都看著石桂嘆氣,說她痴了,哪有賣出來的丫頭還能回家,爹孃不扒著吸口血,都已經是全了生恩了。
這兩個說好話的,一個是葉文心,一個是就是宋勉了,葉文心是天真不諳事,宋勉卻是真心祝願,石桂眼睛一彎謝過他:“那我就先謝過堂少爺的吉言了。”
宋勉一口氣柿子餅咬掉,捏著柿子蓋兒,笑一笑:“與君共勉。”
作者有話要說: 我睡晚了
做了個很神奇的夢
有點嚇人的同時,我還不停的找廁所,醒過來連中午都過了
☆、第110章 失竊
石桂回去已經晚了,葉文心不在,正房的燈便只留了一盞,暗幽幽的亮著,守門的婆子見著石桂還殷勤一聲:“姑娘仔細腳下。”
幽篁裡此時看著又多了幾分幽深靜寂的意味,人走了一多半兒,只餘下幾個小丫頭子,一個蕊香一個九月,石桂推開了門見這兩個正坐在一處,蕊香看她回來吐出一口氣:“還當你家去了呢。”
石桂葡萄在鄭婆子那兒是沒有屋子的,連單獨的睡床都沒有,更不會回家去了,聞言一笑:“好容易鬆快兩日,院子裡才閒呢。”提了熱水抹把臉,蕊香放下打了一半兒的結子,不住打量她,抿了嘴兒笑一聲:“你這是遇上什麼好事兒了?”
石桂絞著巾子搖頭:“一路回來能遇上什麼好事?”
蕊香點點她:“你快去照照鏡子去,嘴巴都咧到耳後根了。”石桂回回說到乾孃,雖不出語,面上的神色總不好看,今兒卻不一樣,提到了鄭婆子還語笑晏晏。
石桂甩了水珠,掛起毛巾道:“要放三天假呢,怎麼不樂。”臉盆架上擺著一塊巴掌大的銅鏡子,對面一照,果然是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蕊香卻不再追問她碰上了誰,只道:“九月明兒家去,我一個人睡不實,借了她的床,明兒跟你作伴。”她自來膽小,原來房裡還有之桃,等人都走了,一個人怎麼也不敢睡,這才拿了吃食來,要跟九月擠一張床。
還給了九月兩個貼花兒,這會兒用不上,等夏日裡就能縫在裙上,比繡花更好些,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