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倒是生了副好皮囊,隨意一坐便有種名士風流的雅緻,只是不聲不響,神情淡漠,彷彿魂遊天外。
看來這個文書和胡主簿同樣是個沒能耐的,倒好,省心。叫什麼來著?官吏任免書都得曹縣令過目,他很快想起,叫做嚴冰。
既然胡主簿到了,焦泰請求開評。霍嵩欲言,被曹縣令一個淡淡的“可”堵了回去。銀票的效力到頭了。
焦泰命人掀開長桌上的蓋布,露出參賽的九件瓷器。中央的空檔格外刺目,那本是霍記觀音像的位置。
霍嵩望向廟外的神路階,被烈日灼得慘白的長長臺階上空無一人。
他聽見曹縣令說:“各位請投票吧。”
即便此刻大東出現也無濟於事了,評瓷會從無中途加物的規矩。
敗局已定。霍嵩無力地倒在座中。
臺上官員隨便誇讚幾句,各自投票,恰好一人一票。都是逢場作戲,關鍵一票自是出於曹縣令之手。
曹縣令捋著山羊鬍,笑道:“焦家的黑釉茶盞紋如雀羽,似孔雀開屏,不可多得。”眾人附和,只有胡主簿和嚴冰未發言。
“胡主簿以為如何?”他扭頭一看,這位睡得正酣。餘光掃過嚴冰,見那位更如夢遊一般。
嚴冰懨懨的,在他眼中,九件瓷器均屬中庸之作,雀羽紋雖美,實則與去年的金絲紋一脈相承,新意欠奉,不過無奈之下的短中取長罷了。他無興多言,只盼早些結束。
此時各位官員眾口一詞推舉黑釉茶盞,曹縣令微笑頷首,“如此,今年魁首便花落……”
忽然,一聲清脆的高呼劃破山林,“等一等!”
寄虹飛奔而來,邁步就要往裡進。
廟裡立刻炸了鍋,“站住!”“出去!”“女人怎能進廟!”
寄虹一隻腳已經跨過門檻,霍嵩慌忙將她推出廟外,“窯神廟女人禁足,不可壞了規矩。”掏出手帕慈愛地為她擦汗,“你怎麼來了?”
寄虹瞅瞅眾人天塌的恐慌表情,撇撇嘴,退後一步,“我來送這個。”她用袖子仔細地擦掉手指印,才把紅瓶遞上。
霍嵩吃了一驚,眉頭緊皺,並不接過。
“快拿進去呀,爹!”寄虹詫異,又把紅瓶往上遞了遞。
“門外何人?”
曹縣令發話,眾人便退到兩旁,露出霍家父女。霍嵩施禮,“小女魯莽……”
曹縣令眼神一亮,“那是霍家的新瓷?快呈上來!”
霍嵩猶豫不決,無奈曹縣令連聲催促,他只得依言呈上。紅瓶一入,滿座驚呼,更有人忍不住站起。
嚴冰搭在扶手邊緣的手指不自覺動了一下。
眾人皆知,南北大梁,白青黑瓷三分天下,而這是芸芸眾瓷中百年不遇獨一無二的紅。
它亭亭立於臺上,不盈半尺,卻令其餘九器黯然失色,熠熠霞光似將暗沉的廟宇都染了硃砂。
焦泰給袁掌櫃遞了個眼神。袁掌櫃冷冷道:“評瓷會已接近尾聲,霍記無權參評。”
霍嵩忙向曹縣令稟明原由,曹縣令笑道:“事出有因,當可通融。”
這便表明了他的立場,官員們立即隨聲附和,大加褒揚,聽得寄虹飄飄然起來,霍記奪魁那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曹縣令詢問胡主簿的意見,他剛被吵醒,依舊懵懂,“啊?這……你們定吧。”
曹縣令捋捋山羊鬍,“依本官之見,紅釉瓶出類拔萃——”
卻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妖異怪胎,不詳之兆。”
滿座頃刻沉寂。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了,整體劇情沒有太大變動,刪去了原第1章,並刪減或修改了幾處用處不大或可能不易理解的場景,將原來的前5章壓縮到3章的內容。4…14章大體與原文一致,只修改了少量人物刻畫。親們可以不必重讀修改的部分,不影響後續發展。
因為少了兩章,不得不把其它章節順次往前提,抱歉給親們造成閱讀不便。
時間有限,字數也不少了,而且大綱如此,我不可能推翻目前設計好的情節重頭來過,否則後面就無處依託。只能儘量改改開頭,讓劇情更緊湊一些。雖然沒幾個人在追,但我還是很希望能聽到親們的意見,哪怕不喜歡棄文了說說原因也行,因為我自己很難發現癥結所在。
依舊有榜日更,無榜隔日更,一般是存稿箱定時更新,如果沒更新一定是我忘記了,絕不會坑的。
再次為近期頻繁的改名和修文向親們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