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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第二列書架靠牆一側,最底層,有一個暗格。推出來,裡頭有二十三張紙,那是我過去收集來的,是高仲甫的一些……把柄。”

劉垂文沒有料到他要同自己說的竟是如此私密的事情,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有一些是他強佔民田的地契,並無大用,太上皇那裡也有;但其中還有幾張重要的,一是他購置甲兵,一是他私侵太廟,一是他交通契丹。這三張,用得不好,仍不過是廢紙;但用得好,足致他於死地。”段雲琅平平地道,“此外,鍾侍衛住在平康里,十六宅不大方便,我有些東西是給他藏著的,偶爾也會去他那裡約見一些人。所以如果出了事,你們就先去找他——”

“‘我們’……”劉垂文已經徹底呆住,都忘了自己不該打斷主子的話。

段雲琅頓了頓,忽而自嘲一笑,“我都忘了說最緊要的了。如果我沒能從陝州回來,你就帶著阿染,和這幾張紙,去找鍾侍衛。然後——然後就逃出去吧。

“如果我當真沒能從陝州回來,當你們發覺的時候,要麼是叛軍攻進了長安城,要麼是高仲甫開啟了皇城門。不論哪一樣,都是亡國了。

“你們都得逃。”

☆、第157章

第157章——軟肋(二)

一聲馬嘶後,馬車穩穩地停下。陳留王的手下人都很謹慎,車僕並不催促,自己先下車避開了。

從大明宮到十六宅的距離並不很遠,劉垂文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殿下都說了些什麼話。他只是記住了殿下說這些話時候的表情,平穩而安靜,桃花眼的深處是冷的,眼角卻彎了起來,好像兩彎帶笑的月牙兒。

既溫柔,又殘忍。

段雲琅友善地揉了揉他的頭髮,像對待一個小孩子。而後他便站了起來,紫袍上的褶皺疏朗地抖開,就如他一雙再也不見分毫陰翳的眉眼。他施施然下了車,殷染已在照壁一側等著他。

“我今日做了水晶羊肉,拌著乳酪的。”殷染一邊給他鬆開發冠,將他的長髮梳散,一邊說道,“你試試好不好。”

段雲琅看著鏡子裡頭,一前一後的兩張臉,神色從容,像是已經親密了很久,以至於這種親密已成為了這世上最尋常的事情。他道:“你想吃什麼就跟廚房說,不必顧著我的口味。”

殷染一怔,“這個我也喜歡。”

他的表情稍稍緩和,“以後也是一樣。”

殷染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放下梳子,又去解他的外袍。纖長的手指每每落在他的頸項之前都似一種挑逗,這一回他沒能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送你一樣東西。”他微笑道。

她直覺他的微笑裡頭有些詭異。他已經很久不會這樣說話了,像在討好她一樣,諸如“你想要什麼”、“我送你什麼”,那是曾經被她稱為幼稚的措辭。他已經拋開這樣的措辭很久了。

他轉身出了房間,過不多時,捧著一隻小小的漆木盒子回來,雙手遞給了她。

“開啟瞧瞧。”他柔聲說,眼睛裡亮晶晶的,像是滿揣了期待。

殷染卻是早就認出了這隻盒子,滿腹狐疑地開啟了,果然便見著一整盒的花鈿,都是她去年同他上街時一隻只精心挑出來的,未曾想一整年過去,這些花鈿的光澤卻並未黯淡,好像——

“我保管著的。”段雲琅笑道,“看起來還新鮮吧?若是花樣不時興了可不能賴我。”

殷染抬起眼皮又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將盒子關上,放在了桌上,仍舊來解他的衣袍。

他竟爾也漸漸沉默下去,眼中的光芒沉落了。

更衣,吃飯,讀書,睡覺。就如許多個平常的晚上,這一個晚上大約也要如此寡淡地過去了。

半夜,待段雲琅處理完前線的軍務走到床邊來,卻發現殷染還沒有睡,一雙漆黑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他。

這若換了尋常人,這一下要被她嚇死。

好在段雲琅不是尋常人,他只是愣了一剎,就在床沿坐下,伸手撫摩著她的頭髮,溫柔地道:“睡不著?”

這樣的段五郎是殷染所不熟悉的,溫柔,但是強大,看起來給人處處留了餘地,其實卻早已將人逼入了死路。她有些惘然地搖了搖頭,“為何要送我那盒花子?”

段雲琅失笑:“你不想要?”

殷染又搖了搖頭,“我還記得當初你說的話。”

“什麼話?”段雲琅平靜地注視著她。

“你不肯給我那盒子,你說要用它拖住我。”殷染回憶著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