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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後,劉嗣貞將在宮城內外散佈訊息宣稱小皇帝“猝死”——這樣的大事勢必讓宮中高仲甫的勢力自亂陣腳,而她要做的就是覷準時機到承香殿面見太上皇——

她所期待的只是一場混亂,讓太上皇趕在高仲甫之前控制住局面而重新秉政,而後在沒有高仲甫干擾的前提下部署平叛——惟其如此,她的五郎才能鮮衣怒馬地凱旋,帶著他的兵馬踏過他所安定下來的河山,讓太上皇知道這個天下已經離不開他。

除非——除非他死了。

除非她的五郎死了,否則,這天下,一定要是他的。

因為她都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不是嗎?

她說過的,她要為他準備好這座長安城。

這些安排程秉國並不知情,因為程秉國根本不可能答應。

其實劉嗣貞也很不贊同。他說:“太上皇試過一次了,而從那以後太上皇就再也沒能踏出承香殿一步。我們不見得比當初西內苑兵變更有把握。”

把握?她自然沒有把握。可是這世上好賭的人,哪一個在下注時是有把握的?段五去陝州時有把握嗎?高仲甫扶立小皇帝時有把握嗎?淮陽王娶殷畫時有把握嗎?

她只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局中。

她隨手取過床邊的黃袍往段雲璧身上一披,便抱著他從後門走了出去。

她可以不殺他……但他還是有用的。

***

許是因為有一片廣袤的太液池,大明宮的深夜,實在是有些寒冷。

殷染護住小皇帝的頭臉,沿著太液池邊荒無人煙的小徑往承香殿去。春水已漲,岸邊繁花似錦,迎著那一彎淺淡的月亮,花瓣之上宛如浮動著美人的秋波。路上經過了蓬萊亭,去年的秋天,段雲琅曾經在這裡安靜地吻她。

每一景每一物,此刻都如張牙舞爪的索命妖魔。她的腳步愈來愈急,好像害怕看到什麼,又好像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到了承香殿外,她卻先找了一處僻靜角落躲了起來。

這是一片三面圍牆的小花園,殷染藏身在月光照不到的月洞門邊,低下頭,輕輕揭開那件黃袍。

經了方才的“顛簸”,段雲璧卻仍舊是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好像是睡得太死了些。

殷染抿了抿唇,她不敢看這個孩子,卻逼著自己看他。他才五歲,段雲琅被立為太子時,也是五歲。

她無論如何,不該對這個五歲的傻孩子生出惡意。

黑暗中她彷彿感覺到了沈素書的目光——素書已經很久沒有來造訪她了,連夢裡都未曾一見——那麼絕望,好像在說:“你要殺我的孩子嗎,阿染?”

“沒有!”她迫不及待地辯解,“我是想過的……可我最終沒有……”

“阿染,你和他們有什麼差別?”素書的聲音低而哀傷。

她愕然,“他們?他們是誰?”

“阿染,我看錯你了……”

“我沒有!”殷染幾乎要瘋狂,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懷裡的孩子隨而一顛,卻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目光死死地膠著在孩子的臉上。

沒有哭,沒有笑,沒有皺眉頭,也沒有咬手指。

她以為她也是很熟悉小七的了,可在這一刻,小七臉上的表情,讓她感到陌生。

那是一種太平靜、太﹣安寧的表情,幾乎不屬於這個人世。

“不好了!”外間猝然響起呼喝的聲音,“快,快通報太上皇!”

而後是兵戈交響、鐵靴雜沓……火把在空中飄移來去,千門萬戶的燈火一盞一盞地點了起來,幾乎要映亮那無邊的蒼穹。宮婢的驚呼和內侍的呵斥接連響起,承香殿內外顯然都被驚動,殷染甚至聽見了許賢妃威嚴的聲音:“到底出了何事?!”

“賢妃娘子!”那是外頭來的一個面生的侍衛,身形高大而面容冷峻,“聖人不見了!請讓末將同太上皇稟報!”

夜色沉沉如水,混亂的聲響交錯成一個噩夢般的夜晚。聽見小皇帝不見了的一瞬間,許臨漪想的竟然是:他會不會將這樁事情也怪在我的頭上?

下一瞬,她才想到:小皇帝不見了,為什麼會來稟報太上皇?!

這隻能說明——高仲甫還不知道此事,而這時候,就是阿臻重拾權柄的最佳機會!

一時之間她也顧不上去想是誰給了阿臻這個機會,她是真的在為那個男人而狂喜——她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她一直都知道!

那個侍衛趁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