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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而他,發現自己已懂的所有道理都無法解釋這個女人的突然離開,也就再不想讀書了。

段雲琅百無聊賴地拿起了筆,落下寥寥數字——

“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夫人皆有私,所私者何?蓋皆欲得而不失焉耳。”

人生世上,皆有私慾。私慾究竟為何?無非就是沒有的時候,便欲得到;得到了之後,便不願失去。

人生世上,有那麼多的欺騙、背叛、仇恨、折磨……帝王君長之家,誰肯失去那一世榮華?而他,見過了那一襲紅影的他,孤獨地等候在她永遠不會再出現的窗下,那份心情,誰人能懂?

段雲琮咬著筆桿在一旁覷他臉色,小心翼翼道:“五弟,我那鸚鵡……”

“東平王殿下,陳留王殿下,請抄《春秋經》三遍,明日交。”

***

飢腸轆轆地離開集賢院,段雲琅心中實在已將那老匹夫罵了千遍。偏段雲琮還在他身邊唸叨:“五弟啊,《春秋》是什麼東西?它和夏冬是什麼關係呀?”

段雲琅驀地剎住了步子,呆頭呆腦的東平王險些撞他身上,愣愣道:“五弟?”

“大兄,”段雲琅緩緩沁出一個清豔的笑來,“想不想去瞧瞧你那隻鸚鵡?”

東平王忙不迭地點頭,“想啊,想啊!”

一路風塵僕僕趕到掖庭宮,段雲琅想著,這回有大兄做盾牌,無論如何也能蹭上她一頓飯了;也不知她是否還在為小七的事情生氣?若是,他也只好死皮賴臉給她賠個禮了。

她那樣好心好意來提醒自己,自己還全不領情,也是忒沒心肝了。

而況劉嗣貞做的事情,與他做的,並沒有分別。而況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在心底裡早就想過十七八遍了。

他只是沒膽子下手罷了。

然而剛到掖庭宮門口,卻見到左神策中尉孫元繼在指揮著人做什麼,心中著實吃了一驚。腆著臉迎上前去,笑道:“什麼風竟將孫公公吹來了?真真稀奇得緊。”

孫元繼與高仲甫同掌神策,與後者從來是言行一致。此刻看他一眼,孫元繼的目光落在陳留王身後的東平王,輕輕笑了一聲,“殿下說笑了。老奴奉聖人旨意,來查掖庭汙穢,殿下小心著些,莫要髒了玉體。”

“汙穢?”這話玄虛,倒叫段雲琅好奇了,“公公說的什麼汙穢?”

“七殿下的病啊reads;離婚女的外掛修真。就是被這一股子汙穢之氣給害了!說不得,宮裡頭腌臢事情太多……”孫元繼冷漠地笑笑,望向他處,“哎,一個個查過去,莫要遺漏了!”

段雲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偌大掖庭家家門戶俱開,一個個宮人都站在積雪庭院裡,幾個內官穿梭其間,也不知怎樣就能找出所謂“汙穢”來。段雲琅粗略一看,其中並無殷染。

劉嗣貞啊劉嗣貞,這回你讓小七生的病,可是成了旁人順著爬的藤兒了……

有人來與孫元繼說了兩句話,後者眉頭便皺了起來:“催,催不動闖門便是。”

段雲琅展顏笑道:“看來小王今日到的不是時候。”轉頭,“大兄,今日看不成鳥兒啦。”

段雲琮一聽,頗不高興:“為何呀?我要看我的鸚鵡,誰還能攔著我嗎?”一下子盯準了孫元繼,“是你?你為何攔在門口?”

這東平王殿下說傻也傻,可是擰起來真與常人不同,倒叫孫元繼也覺頭疼。不論多傻,他到底是皇長子,明面上不敢得罪,只假笑道:“殿下要看什麼鸚鵡?”

段雲琅接過了話頭:“大王的鸚鵡昨晚上不見了,據聞飛到了掖庭宮裡來,我們這才巴巴兒尋了過來……”突然頓住。

就在此時,驀聞撲稜稜振翅聲響。

在段雲琅抬頭看見那鸚鵡之前,段雲琮已經當先大叫起來:“那是我的!我的鸚哥兒!”肥碩的身軀便往外追奔而去,“別飛呀,下來!下來!”

孫元繼眯眼笑道:“看來這鸚鵡頗通靈性,特地飛出來尋主人呢。”

段雲琅全沒聽見。

他只覺心頭重重一沉,一種危險的預感彌散心腔,逼得他窒悶不能呼吸。他再次回頭望了一眼那深深掖庭,便跟著東平王一同追了出去。

那鸚鵡飛得不高,偏東平王太胖,每每跳起來抓鳥,姿態滑稽,哇哇亂叫。那鸚鵡片刻後停在了掖庭宮東牆的通明門上,歪著腦袋,眼珠一轉看著他們,好像很好奇似的。

段雲琅拉住了上躥下跳的大兄,抬臉對那鸚鵡小聲道:“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