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還有的是她受的。”
她搖了搖頭。
他的冷笑忽然變得有些難看。
她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有意以她作餌,引出她背後的人?可是她如今死了,叫我如何是好?”
他道:“她看見了我們在東亭上相會,便是必死的了。要等你放長線釣大魚,只怕我倆早已同下了地獄。”
殷染臉色微變,“東亭?不是百草庭?”
段雲琅瞳孔一縮,“什麼?”
殷染沉默了許久,而後,將那“花非花霧非霧”的事情,慢慢說了出來。
段雲琅愈聽,眉頭鎖得愈緊,然而聽至最後,他坐直了身,目光冷厲地照進她的眼底去,話音仍沒有分毫的動搖:“她必須死。幕後的人還可再查,臺前的人卻一刻也留她不得。”
殷染低聲道:“她只不過是遭人利用了……”
“她必須死。”段雲琅凝了她半晌,忽斜斜一笑,“你是真糊塗了,我卻決不能容她威脅到你。”
殷染低著頭,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瞧見她脆弱的雙肩微微發顫。
“你啊你,”他身子靠近些許,鼻尖湊近她的發,柔聲問她,“做的時候不怕,如今想到要下地獄了,你便怕了?你真是卑劣。”
她彷彿突然被奪去了呼吸,瞪著他的眼裡閃出了晶光,蒼白的臉上一分分泛出絕望的紅reads;為你唱情歌。
他看著她,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她沒有推拒,卻閉上了眼,牙關都咬緊了。
他輕輕地道:“原來你怕這個。”
這沉默,太難捱了。她不說話,他也不想聽她說話,他傾身過去齧吻她的耳垂,而後到脖頸,到鎖骨,她始終咬著牙,身軀僵直地閉著眼。他伏在她胸膛上輕輕地笑,那笑聲溫柔得足以令是非顛倒:“你以為這宮裡,有哪一個人是靠著菩薩心腸活下來的嗎?
“總有第一次的。要麼殺人,要麼被殺,你只不過是手裡沒拿著刀子,就以為自己比我乾淨到哪裡去?
“不過這一回,你當真不必害怕。我將高仲甫推了出去,聖人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來……”
她始終僵硬著身子不回應,他的語氣漸漸纏綿地軟了下去——
“我寧願你像上回那樣與我吵一架。”說著,他抱住了她,輕輕吮咬她的頸窩,滿意地看著她雪白的肌膚上泛起情…欲的緋紅,薄薄的下唇咬緊了,一雙眼睛裡盪漾起水色波光。
他也覺自己好笑,像個隨地發情的獸,可此時此刻房櫳幽暗燈火昏沉,他想要的女人就在他的懷裡一副軟化成水的順從模樣,那還有什麼理由不要呢?
可是她的聲音卻自牙關中漫出來:“我再不會與你吵架了。”
他的笑聲止住,而後,他抬起了身子,俯視著她。
她彷彿也漸漸找回了神智,容顏裡暈開安然的笑來:“殿下還不回麼?”
他不解,“你什麼意思?”
她微微揚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聲音微微發澀:“今晚……就算了吧。我身上……不方便。”
段雲琅霍地站起了身,雙手都攥成了拳頭,目光如火死死地盯著她。
她卻當真是很疲倦了,渾身亂糟糟的,心也亂糟糟的,揉揉頭髮嘆口氣道:“殿下下回來時,也看看日子吧。若記不準,便問問劉垂文。”
“你把我當什麼了?”段雲琅不可置信地盯著她。
她笑笑,閉了眼,忍受著從腹中直竄到胸口的劇烈疼痛,嘴唇被這疼痛牽扯得發白了,卻就是沒有說話。
信期這羞於啟齒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於她已是老毛病了,他卻從不知道。
段雲琅再也無法呆下去了。
少年的自尊與虛榮,激情與*,思念與溫存……全被她這輕飄飄幾句話,碾碎成齏粉。
他轉身便走。
紗簾嘩啦被掀開,又緩緩地垂落。空蕩蕩的房間,只有驚醒的鸚鵡還在架子上不知所謂地蹦跳著。她終於又睜開眼,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空氣裡不曾留下他的一丁點氣味,而腦海中只剩了慘淡的迴響。
年少莽撞的人啊,不知道歡喜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今日有李美人,來日有趙美人、錢美人,我總不能一一招架過去,你也不可能將她們全都殺光。
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
五郎,五郎。我們,畢竟是不相配的。
☆、第41章 清塵濁水(二)
劉垂文自內侍省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