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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明眸之中不斷地湧出……

“將軍,不想了,他不值得,不想了,我會永遠陪著你……”

*

夜色再度降臨之時,蕭弋舟一行人已策馬入城,在城中客棧安頓下來。

累了一天一夜,馬兒倦怠,人也消沉,沐浴之後蕭弋舟便躺在了榻上,闔上了雙目。

窗戶並沒緊閉,被風颳開,輕輕拍打著窗欞,蕭弋舟從夢中驚醒,額頭已出了一陣巨汗,頭疼欲裂。

他強忍著,緊抿著唇,從懷中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條素帕,上繡了幾朵蹩腳的牡丹。是當年,他首回同父親入都城,為求娶沅陵公主所繡,一晃眼已過去這麼多年了,絲線穿綴,嬌豔紅牡丹靜臥綠影之間,亭亭玉立,姿態高潔富麗。閉上眼總是會想到小公主,漠北三年,無時或忘。

“沅陵,你到底在何處……殺了我好不好?別離了我……”

頭疼得讓他無法安睡,蕭弋舟側過身望著窗外明月,銀光皎皎,如水華般流瀉而下,房簷斗拱漆黑的影子朦朦朧朧的,香風寒霧之間,似有窈窕的身影立在瓦礫上,衣袂飄飄……

夜江大早上隨著人去喚攝政王起身之際,發覺人叫不醒,推門入裡,發覺客房對著床榻的窗子大開著,蕭弋舟挨著床柱,跌倒在地人事不省,夜江心中突突,與下手疾步跑去將攝政王扶起,見他雙頰血紅,雙目緊閉,夜江心跳如雷地探手摸過去,竟觸手滾燙,已是發燒。

“去,傳大夫過來!”

隨行之人訓練有素,忙分出一人去傳醫者,另幾人打水取熱毛巾來。

夜江畢竟活在深宮之中多年不敢冒頭,謹小慎微,對風寒深知自救之法,當即命人去熬薑糖茶來。

這小郡中醫者不多,僅有的也大多庸醫,開的方子讓夜江看了,都是自己也開得出但抓了吃了並無甚大作用的溫和輔助之藥,便讓人回平昌去請御醫。

蕭弋舟重燒不退,時夢時醒,斷斷續續地。

三日灌了無數藥汁進去,似乎仍不見好。都說縱然是鐵打的身子,這幾年戎馬戰場,常打起仗來數日不眠不休,冷風灌腦,箭矢中胸,人哪有不生病的?蕭弋舟不過是積了這麼多年的舊患如今一道發了而已,單是頭疾便幾乎要了他性命去了。

夜江被蕭弋舟捉著,陪同出城,如今才不過過了一郡而已,攝政王重病不起,甚至可能一病歸天,自己難辭其咎,早已打了退堂鼓,暗中欲偷溜,但蕭弋舟的下屬個頂個的精明嚴肅,夜江找不到可鑽的空子,又捱了兩日,正絕望之際,幸甚,蕭弋舟終於清醒了。

眾人見夜江鬚髮皆白還趴在王爺床頭裝孝子賢孫,內心都無比唾棄,冷笑不止。

蕭弋舟坐起身來,問了時日,才知自己因為重病又耽擱許久,夜江忙道:“王爺謹慎自己為重,若是還太過急切,再受了風寒,耽擱下來反不划算。”

蕭弋舟懶得聽他說話,翻身下榻,找了衣裳披上,步子仍虛浮著,蕭弋舟推開木門走出去,喚上夜江,語聲清冷:“我若死在途中,你也不得保命。”

夜江內心大呼哀哉,幸而沒找著機會逃跑,接下來一段路,只好對著蕭弋舟畢恭畢敬,再不敢心生逃念,盡責地將人帶到河套隴西右郡。

因為戰亂頻發,旱災嚴重,整座隴西郡幾乎已赤地千里,再往上則是西綏,西綏尚有幾處雪山,有大河之流流通,還無礙,而隴西右郡行了數里地依舊是村落無人煙,路有餓殍。

入城後夜江叩開老門,舊僕將人迎入,蕭弋舟提劍直闖,要提審夜霑,老僕雙目渾濁,但見來人氣派非凡,非富即貴,夜江又對其鞍前馬後,亦看出得罪不起,忙讓人去問訊。

蕭弋舟等得並不耐煩,但果然在隴西老家便問出了夜霑下落。

“將人帶過來。”

蕭弋舟往正堂一坐,巍然不可侵犯。

隨即夜霑被兩人叉著兩腋而來,直往地上摜去。

夜霑雖氣性不大,但比起毫無底線甘做走狗的夜江還是有些,何況嬴妲又是他協助逃跑,若不是因著對蕭弋舟心有怨氣,也不敢冒著性命之危做這麼一件大事。

蕭弋舟眉間的褶痕更深了,他俯下了身,“說,我夫人人在何處?”

夜霑冷笑道:“你夫人?你既認她為你夫人,卻將自己三爺爺綁了扔在地上,這是你西綏蠻人對長輩的禮節?”

蕭弋舟的面孔森寒,盡是戾氣,“即便是她嫡親的兄長,絆我之路,也只得殺之,既已落入我手,我勸你識相一些。”

太子便是死在此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