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柔弱,與人為善,從來只能由人欺到頭上。
蕭侯怔住了,連連伸手:“好好,我不過去了,你放下瓷片,那物是利器,你稍一動手,便割破喉管了!”
他隱隱約約地甚至可見鳳姨娘平滑白嫩肌膚下正不斷搏動著的血管,有力而脆弱。心登時提到了嗓子口,一眾婢婦哭天搶地求她放下利器。
鳳姨娘哽咽不能言,痴望著他,大滴大滴的淚珠沿著清麗面容滑下,從下頜滾落。
蕭侯咬牙,“你莫動手,我與夫人之間恩情,這麼多年始終如一,她不過是一時動了怒火而已,我已將其撫平,你未做錯何事,只是為她獻了一碗馬奶羹,她吃不得馬奶,這才怪罪於你。但不知者不罪,我心知錯不在你,你不必自責。聽話,將瓷片扔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往鳳姨娘立著的婢婦跪立密集之處靠近,鳳姨娘只望著他不住搖頭,見他還要迫近,瓷片往咽喉處緊逼,“侯爺你別再過來了!”
蕭侯被喝得僵住。
他呆住了,婉言道:“好,我不過去,你聽話。”
鳳姨娘蒼白的面容上盡是淚水,她悽惻慘笑,“侯爺,華淑此生最悔的一事,是賣身給侯府,我不該參入你與夫人之間,這是奴婢的過錯……”
她舉起瓷片,倉皇疾手劃過,一道血痕湧出,伴隨著一聲暴喝“華淑”,人已經花鈿委地,倒入了蕭侯懷中,含笑而逝。
手中的瓷片浸著殷紅的血珠從半空墜落。
*
鳳姨娘死得悽慘,數十人長哭不止。
喪禮本該由侯府夫人嬴氏主持,但琅嬛軒的人說病了,起不得身,最後還是由蕭侯親自操持,將人安葬。
侯府除了秋葵齋之外,別處一應不許懸掛白綾,秋葵齋的下人嫌簡陋,以為必是嬴氏暗中唆使,讓侯爺草草將姨娘落了葬。
兀勒城外的落龍山,有蕭家祖上八代的忠骨冤魂墓碑矗立,家眷另埋矮墓之中,不得與家主合棺,然而蕭侯為鳳華淑擇選之處,則是一處風水寶地。
鳳家人丁凋敝,早已無人,起棺扶靈全由得鳳華淑身旁一名下人代辦了,蕭侯在閣樓枯坐了又是二十日,他起身去了琅嬛軒。
琅嬛軒的劍侍見是他,沒有阻攔,恭恭敬敬地退到了兩畔,蕭侯走到了夫人寢屋門外,未進門,先聽得裡頭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他的心倏然揪緊,心早已衝了進去,將嬴夫人一把抱起。
只是,每次腦中動念頭,思及夫人,便會想到鳳姨娘臨別那晚哀怨絕望的美麗目光,她悽切地說著不該介入他和夫人之間,蕭侯便不得不打住,由此再度止步了。
嬴夫人以為是婢女送湯藥,卻遲遲不入,從碧紗櫥後喚了聲,蕭侯抿著嘴唇,折身又回了。
管家請示,鳳姨娘亡故之後,原來在秋葵齋的人該如何打發,蕭侯皺著眉抬起眼瞼,將額頭掐住,煩悶不勝其擾地說道:“願意留的,日後併入琅嬛軒,不願意留的,放了契書銀錢,由她們去吧。”
管家頷首,弓腰退了。
兩個時辰之後,管家再度來請示。
“大半是跟著鳳姨娘長遠了的人,如今不願再留了,依照侯爺之意,小人已將其打發,只有幾個年輕奴婢,說是願意留下。”
蕭侯胡亂地點頭,“你辦完了便是。”
嬴妲與嬴夫人先後染病,鳳姨娘香消玉殞,都道侯府裡近來不太平,下人們開始燒艾草驅邪祟,嬴妲要伺候婆母梳洗更衣,日常瑣事,但嬴夫人怕將病氣傳給她,不讓她近身,如今胎兒剛滿三月,當靜養修身才是,嬴妲拗不過婆母,咬咬嘴唇有些不甘。
府中出了大亂,誰也不曾想稟告蕭弋舟,因著怕世子為後宅之事心有羈絆,於戰場失利,但嬴妲以為母親重病不起,鳳姨娘身死魂消之事,不應瞞著夫君,他前線戰勝,隨時都可能大捷凱旋,回來見物是人非,只會痛恨下人對他欺瞞不報。
她久坐無事,便寫了一封信託人寄到邊關去。
休養多日,嬴夫人的風寒好了些,但落了痼疾,咳嗽總不見好,婢女們走到門外都能聽見裡頭壓抑不住的不斷的咳嗽聲,心疼不已,秋葵齋的人還有心埋怨夫人,夫人這麼多年苛待過鳳氏?口口聲聲說著不願介入侯爺夫人之間,介入了便是罪過,可如今她不管不顧地一死,侯爺與夫人兩人反而形同陌路,原本話也不多說一句,如今更是連面也不見了!
嬴妲暗中為婆母發愁,只信口問道:“對了,侯爺幾時做壽?”
蔚雲回話道:“還有幾個月,估摸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