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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鷹佐對那等偏僻赤貧的州城無甚興趣,也分不出足夠的兵力多面作戰,於是集中人手搗向南方,每攻佔一城便搶掠金銀財帛,最終以數萬軍隊虎視眈眈,想借議和的機會,狠狠發筆橫財。

議和之初,鷹佐所提出的銀兩、布匹數量,也是獅子大張口。

謝珩當然沒有答應,他所許諾的東西,不及鷹佐索要的十中之一,還以國庫空虛、百姓疲弱為由,提出要分五年償清。

鷹佐更不答應。於是雙方對峙拉鋸,給了謝珩極好的喘息之機。

臨時徵用來處理事務的書房中,謝珩在地形圖上圈出數個點,看向韓荀,“這些地方布兵如何?”

“原先潰散的逃兵被蒙旭召集,最少的這一處只有五六百人,最多的這裡——有近四千人。餘下各處,各自約有兩千散兵。蒙旭雖被罷免數年,當年的威信名聲還在,殿下既已傳諭,許逃兵們以戰功抵罪,他以此為旗號,聚集的軍士還在增加。”

“夠用了。”謝珩沉吟,對著地形圖沉思。

半晌,拿定了主意,便召戰青入內,將大略安排說了,由戰青派人去傳信給蒙旭。

韓荀是文人出身,對武事知之有限,見謝珩安排的都是攻擊招數,不免擔憂,“殿下做此安排,是想威懾鷹佐,讓他接受我們的條件。可而今情勢,我們畢竟勢弱,適度威脅尚可,若當真惹怒了鷹佐,他渡水南下,以我們的防守,恐怕未必能擋住。屆時不但百姓受苦,京師一旦被威脅,我們的處境會更被動。”

“他不敢南渡。”

韓荀愕然,“殿下何以如此篤定?”

謝珩抬目瞧他,忽然勾了勾唇。

“起先我與先生所慮相同,怕他侵擾南邊百姓,而今看來,大可不必。鷹佐若當真有心南侵,在議和之前,就已一鼓作氣渡了汶水,能比如今更有底氣。可大好情勢,他為何忽然停住,主動提出議和?自是有所顧慮。”

他指向地形圖,“這十二州雖已被侵佔,卻因他南下過快,後軍安排得並不穩,此事已有線報證實。兩翼的威脅還在,隨時可以調兵出擊,我朝再聚集散兵,合力奪取先前失守的城池,他能守得住?屆時兩翼夾擊,腹背受敵,他是自尋死路!”

篤的一聲,謝珩將短劍插在地形圖上雲中城的位置,劍柄猶自顫動。

韓荀心中一凜,看向謝珩。

他的神色肅然而堅定,眼底有火芒竄動,竟讓韓荀覺出種縱橫捭闔的王霸豪氣。

然而豪氣之下,亦有抑憤蠢蠢欲動。

家國被侵,百姓受苦,他初入東宮便來議和,其中鬱憤,可想而知。

謝珩待那短劍停了,稍緩口氣,續道:“鷹佐若想高枕無憂,必得先除了此六州的隱患,可此六州兵力不弱,又窮困荒涼,於他等同雞肋,不值得費力。若不除此隱患,他孤軍深入,極易被包抄,屆時即便他能仗著兵力退回,也會折損嚴重,討不到好處。鷹佐馳騁沙場多年,必然看得清形勢,才會猶豫,提出議和。”

韓荀恍然,“是了!北涼從前雖侵佔了我朝城池,卻因根底不同,難以統轄治理,治下民怨沸騰,盜匪四起,反被我朝奪回。這回鷹佐攻城略地,圖謀的是財帛而非土地——難怪要提出議和!”

“如今我派蒙旭侵擾,一旦得手,鷹佐顧慮更深,自然會有所讓步。”

韓荀臉上終於緩和了許多,“虎陽關雖然潰敗,卻多是主將之失,兵力並不到積弱的地步。蒙旭本就是難得的將才,一度令北涼聞風喪膽。他受讒言誣陷而被罷免,一腔熱血抱負難以施展,如今正有鬥志,由他安排,自然更有把握。”

謝珩頷首,“議和雖在雲中城,真正角逐的,卻在雲中城外!”

他霍然起身,揚聲叫杜鴻嘉入內。

*

伽羅漸漸沉不住氣了。

連著數日不見鷹佐的蹤影,門外的侍衛也漸漸變少,愈發顯得這宅院荒僻冷落。

嶽華還是每天雕刻同樣的木偶,絲毫沒有略作籌謀的意思——按她的說法,她只負責護送伽羅安然到達北涼都城,而後即可返回。

伽羅縱然覺得謝珩派出嶽華這般得力的人手,不會只做如此簡單的事,卻也不至於天真的以為謝珩會願意幫她。

傅家、高家的舊仇橫亙,她與謝珩也無甚交情,途中數番侵擾,讓謝珩折損了不少人手,他實在沒有理由幫她。

孤立無援又滿腹疑惑,伽羅竟然開始盼望鷹佐出現。

至少那樣,她能從鷹佐的反應中推測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