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右半身有被針扎似的疼痛——下雪了嗎?她直覺性地反應,每逢下雪天,那些傷後的關節便如同被萬針扎如般的疼痛。
福慧揉揉了疼的最厲害的右腿,起身走到窗前,拉開密實的窗簾——果然是下雪了。
上京入冬來最大的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如同成群成群的白蝶,振動著著翅膀飛落,轉瞬間覆蓋大地,將醜陋和骯髒掩蓋——可是怎麼蓋得住呢?即使再厚的雪也終將融化,一切試圖藏匿的醜陋、骯髒終會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知何時,搭在窗簾上的手指扣緊了,死死地扯動著厚厚的簾布,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許久,手指越扣越緊的福慧聽見細微的“叮——”聲,像極了電梯門開合的聲音,她忽地跳起來,胡亂地轉了幾圈——試圖躲藏起來。
聽到腳步聲逐漸弱去,她輕輕吐了口氣——不是沈遲!
她清晰地感到自己鬆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剛剛還為不能立刻見到他而失落的心,此刻,卻那麼慶幸他沒有回來。
她強忍著那噬心入骨的疼痛,拖著無法實力的右腿,一點點移到沙發旁,順勢倒在沙發上。
她的手指撫上疼痛著的右腿,一寸寸的下滑——隔著厚厚的棉服卻幾乎可以清晰感覺到那些猙獰可怖、浮突出肌膚的表面、甚至還殘存著血汙的傷口——那些傷口不僅留在她的身上,更刻在她的心裡,怎麼可能忘記。
她斜躺在沙發上,扯了扯嘴角,笑得無限悲涼,眼淚就那麼溢位了眼角,涼涼的,絕望的味道。
不知何時,強烈的自厭情緒以滅頂之勢席捲而來,轉瞬間將她擊潰。她神經質的拍打著傷殘的身體,恨不得立刻死去。
怎麼辦,難道她要以這樣殘破的軀體去面對沈遲?那一刻,被強烈的思念支配的她,不顧一切地撲向了阿遲,卻在這一刻發現,以這樣的姿態面對他,何其艱難!
逃吧,趁他還沒回來之前,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這樣的想法一出便支配了她,顧不上疼痛,她一跳而起,她抓起桌上的挎包,可是就在那一刻,她聽見“咔——”的一聲響,保險門的第一道門鎖被開啟了——沈遲迴來了!
一時間,急欲逃跑的女子慌得不知所措,阿遲發現了怎麼辦,他生氣了怎麼辦?
她急中生智,在沈遲最後一道門鎖、推門進來的剎那,迅速丟掉手上的挎包,重新躺回沙發——裝睡。
門一開,溫暖的馨香的空氣撲面而來、沖淡了外間冷冽的寒氣。
外間的天色已經黯了,室內沒有開燈,厚厚的窗簾將最後一絲光線遮蔽,於是便有些昏沉。
沈遲輕輕抖落身上的積雪,開啟壁燈。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福慧睡著的沙發前。
他彎下在沙發前蹲下,看著那個魂牽夢繞的女子——她好像休息的很不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膚色是不健康的蒼白,他的手指一點點地掠過、輕輕觸控。可能是由於在室內的緣故,她的臉蛋熱乎乎的,襯得他的手指有些冰涼,看到女子不滿意似地皺了皺眉,他笑了笑,低頭去吻她。
察覺到沈遲的突然欺近,以及那熟悉的溫熱氣息,福慧駭的心驚肉跳,驀地睜開眼睛,努力作出吃驚的樣子,“呀,你回來了?”
由於福慧的那一側首,沈遲的吻沒有落到她的嘴唇,“嗯”了一聲回應她,然後順勢落到了她的脖頸之間,溼熱的唇舌舔舐著溫軟的肌膚,福慧只覺心尖一顫,低低壓抑著呻吟了一聲。
逐漸地,她有些意亂情迷,待感到肩上一涼,才驀地驚覺事態的嚴重,掙扎著開口:“阿遲,……我疼。”
“哪裡疼?”沈遲驀地放開她,聲音顫抖著,眼底有動情的水霧湧動
她的心一緊,險些流出淚來,他那樣在乎她,那樣在乎她,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像他這樣在乎她,可是她卻要利用他的在乎去騙他。
她垂下了頭,掩去眸低的閃爍:“下雪了,傷口有些疼。”
“我們去醫院。”他沒有多餘的廢話,抱起她。
福慧趕緊拉住他,搖搖頭,“不用了,我吃點止疼藥就好了,你去給我買點止疼藥吧,好不好?”
“那怎麼行,止疼藥吃多了不好,我們去醫院。”他堅持。
“也不是很疼,”她拉住他的手臂,輕搖,仰頭看著他,“吃點一點藥就好了。”
“不行!”他毫不退讓。
“可是,我討厭醫院。”她使出殺手鐧,撒嬌。
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