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政治生命,於是只能拼命交代所謂的問題以求得寬大處理,然而恰恰是這種想法斷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批鬥會結束後童國兵把一摞信紙放在桌上,佈置鐵戈寫交代材料。
鐵戈問:“交代什麼?”
“先從批林批孔運動開始交代。”
鐵戈說:“批林批孔所有的大字報政治處派人抄有底稿,還交代什麼?”
童國兵厲聲喝道:“組織上叫你怎麼寫你就怎麼寫,哪那麼多廢話!你記一下交代提綱:你們是怎樣策劃查封政治處的?怎樣策劃到地委古書記辦公室上訪的?都有哪些人參加?誰最先提出來的?批林批孔時你們開過什麼會?廠裡有哪些人參加過你們的會議?會議的議題是什麼?什麼人發過言?發言的內容是什麼?最後形成了什麼決議?都必須一一交代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態度,你的政治生命包括你的家人的政治前途完全取決於你的態度!沒有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原來是這些事,鐵戈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裡漸漸平靜下來。於是他先抽了根菸,然後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寫交代材料。這對於鐵戈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他參加批林批孔運動的所作所為,都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全廠幹部工人有目共睹的,無所謂秘密可言,更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況且批林批孔的事並不構成反革命罪,這一點最最重要,所以他沒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他還暗暗好笑,就這些事你就是叫我寫一百年我也不怕。殊不知這只是一個程式,一個幌子,一種方法,而且這時學習班並沒有任何關於鐵戈的材料,他們要鐵戈交代批林批孔的事,一是想弄清蔡光軍、陳達等人在運動中所起的作用,另一方面是在等紅州那邊的交代材料,因為他們確實不知道鐵戈到底有什麼問題。鐵戈到底是太單純了,他沒有經歷過學習班,不知道學習班的厲害,又把政治鬥爭想得太簡單,幾個月後等他慢慢想明白了才暗暗懊悔不已,可那時已經晚了。
他想:“寫就寫,這些東西你們拿去又有什麼用?”
童國兵這天忙得很,山上山下來回跑。鐵戈心裡明白他寫的材料都送到了王為仁手裡,這倒沒什麼,不過是些關於批林批孔的事,他們拿去一點用也沒有。他倒是很擔心蔡光君、陳達等人的命運,不知這幾個人目前到底怎麼樣了。
有分教:
城門起火池魚殃,身陷籠中恨夜長。
流火三伏酷暑日,雪飛六月滿身霜
正是:此生欲知牛棚味,請君進來自品嚐。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51。…第五十一回 一網打盡童國兵瘋狂逼口供
第五十一回
一網打盡童國兵瘋狂逼口供
處世不慎蔡光君落難進牢房
當鐵戈的第一份材料交到王為仁的手中時,也就是鐵戈關進了學習班的第二天的下午。這個城府極深的小人臉上早已死去的笑神經又恢復了活力,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的獰笑,但很快就一閃而逝,還原為往日的刻板。他看了看那份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的交代材料,便帶著童國兵到李麻子那裡彙報。
列位看官,儘管這份交代材料並沒有任何實質的用處,但它證明鐵戈開始交代問題了,這恰恰是王為仁所需要的。因為不要說他王為仁,就連地委書記也不知道究竟能從郎超雄他們那裡獲得什麼有價值的足以定罪的材料。王為仁和地委的做法一樣,都是先把人關起來再下手搞材料,最後定罪,這才是王為仁的醉翁之意。但可惜的是鐵戈是初次被關進五不準學習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還以為批林批孔的東西沒有多大用處,王為仁他們撈不著什麼稻草,然而王為仁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為以後逼迫鐵戈進一步交代所謂的反革命集團問題預埋伏筆。學習班就是這樣一種地方,它雖然不是監獄但對人的精神摧殘則是監獄無法企及的。因為監獄還有一些規定是監管人員必須遵守的,而辦學習班的人則可以不用遵守任何遊戲規則,它能沒日沒夜地輪流折磨被關進來的人。它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兩個字“誘”和“逼”。所謂“誘”就是讓你看到一絲虛幻的“光明”和夠不著的“前途”。而人都是活在希望當中的,就象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也認為是希望一樣,從而按照他們的思路走。所謂“逼”就是使用一切可能的辦法使受害者就範,他們用各種威脅的語言批鬥你,拿你自己和親人的政治前途來威脅你,它如同一個政治黑洞將毫不留情地吸盡你所有的東西。不准你睡覺,減少你的口糧,批鬥、捆綁、吊打、威脅要把你送進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