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嘻嘻哈哈的和別人開玩笑說:“打麻將一靠手氣,二靠技術,三靠底氣。沒有賭本底氣不足,人就難免心浮氣躁,那就會五心不定輸得乾乾淨淨。今天不上班,打他個十六圈,好好過一把足癮!”
鐵戈帶了四包煙,此時如同在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場里豪賭的阿拉伯王子一樣揮金如土,毫不在意,漫不經心地洗著牌,嘴裡兀自說道:“法國人說過一句諺語:‘誰笑到最後誰就笑得最好。’老子是好漢不贏頭三圈,著什麼急?坐牢別的沒有,時間有的是。哎各位,聽說全國要恢復高考了,你們怎樣看這件事?”
大腦殼說:“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一個國家沒有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這個國家以後麼樣辦?總不能要那些文盲去建設社會主義吧。”
曹矮子也說:“從來冇看到哪個國家不用考試就能上大學的,也就是中國有這種鬼事,把一些四五十歲的工人搞去上大學。這四五十歲的人要是有板眼,文革前不早就上了大學,還能等到現在?”
韋少山也笑道:“我有一個表哥四十多歲了,原來是廠裡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也被推薦上大學。他跟我大哥說,讀書真不是個味,一進教室他就打瞌睡。我哥笑話他,不是冇得味,是你自己完全搞不清白。我表哥說他一上課就開始抽菸,那些老教授剛開始還批評兩句,哪曉得抽菸的人多了,教授到後來也懶得說了。”
鐵戈罵道:“要說上大學,那要靠各人的真本事。文革期間搞什麼推薦工農兵上大學,哪有什麼推薦,靠走後門上大學的倒是真不少,那些有真才實學的有幾個能上大學?平心而論,也不是所有被推薦上大學的都是馬大哈,也有一些是有本事的,可惜太少了。搞推薦上大學最壞的地方是開後門之風盛行,把寒門庶子上大學的路全都堵死了。”
列位看官,一九七一年四月十五日到九月三十日召開了全國教育工作會議,會議整整開了一百零八天,最後形成了一個紀要,紀要的核心就是“兩個基本估計”。第一個“基本估計”就是十七年教育戰線基本上執行的是修正主義教育路線,第二個“基本估計”是十七年培養出來的人的世界觀基本上是資產階級的,這就是說十七年來教育戰線基本上是一條黑線,是資產階級專了無產階級的政。這個紀要由周恩來親自審定,並報送毛澤東審閱圈定,於是“兩個基本估計”就成了對中國教育戰線的最權威的指示,全國教育戰線的教師一個個噤若寒蟬,呆若木雞,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但偌大一個國家沒有大學是不可能的。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二日《人民日報》刊載《從上海機床廠看培養工程技術人員的道路》的調查報告,並加編者按。編者按中有毛澤東親筆加的一段說:“大學還是要辦的,我這裡主要說的是理工科大學還要辦,但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要無產階級政治掛帥,走上海機床廠從工人中培養技術人員的道路。要從有實踐經驗的工人農民中間選拔學生,到學校學幾年以後,又回到生產實踐中去。”這段話被稱為“七二一指示”。
一九七一年高校開始招生,當時有一個“十六字招生方針”:“自願報名,基層推薦,領導批准,學校複審。”實際上最後變成了四字方針,只留下了“領導批准。”學校既沒有複審權,基層推薦只是一句空話。
由於幹部子女也都下放或參軍,所以他們也可以以工農兵的身份“被推薦”上大學,這些人有著得天獨厚的先天優勢,只要你老子娘有權,什麼事都辦得成,上大學那都是小菜一碟,於是乎這些人上大學也就成了過江之鯽輕而易舉地進了大學。因此社會上流行一句話:“學會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
此後那些上了大學的工農兵學員又提出了一句口號:“工農兵要上大學,管大學,用毛澤東思想改造大學,”簡稱“上管改”,把老師教授這些“臭老九”當成改造物件,這就是當時特別流行的做法。
七七年八月五日在全國科學大會上武漢大學教授查全性在會上放了一炮,提出要恢復全國統考,鄧小平當即拍板。四人幫打倒後提出多出人才快出人才出好人才,既然問題提出來了,怎樣解決大學生青黃不接的問題,只有透過恢復全國統考這一條路了。為此鄧小平說:“看準了的不要等,統一高考從今年恢復。”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一日,《人民日報》以頭條新聞釋出了恢復高考的訊息,舉國一片歡呼。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日,五百七十萬考生走進高考考場,這是一九七七年嚴冬裡早來的春天!
洗好牌重新開局,鐵戈做莊,只見他把兩個骰子扔到桌子上,嘴裡叫道:“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