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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基建,頂著太陽打著赤膊在工地上推車搬石頭、拉沙運土時,就是這個王為仁對一個車間副書記說:‘那些重活累活讓小青工去做,我們當幹部的只需要檢查檢查生產任務落實的情況,你硬是個苕貨,哪有自己親自上場乾的?’這話在批林批孔中被揭發出來,全廠一片譁然。很多人看了大字報後說:‘原來共產黨的官是這樣當的呀!’工人們罵的是共產黨的幹部,而不是僅僅只罵王為仁一個人。就是這句被揭發出來的話帶給人們的震撼是那樣強烈,使某種政治上的說教徹底暴露了其虛偽性。老爸,你和我們廠那些二野南下的老幹部都是為著一種虔誠的信念而工作,我從小看到的都是你們這些老幹部以身作則的榜樣。我認為共產黨的幹部就應該是你們這樣的人,清正、廉潔、誠實、苦幹。王為仁這一句話激怒了全廠廣大幹部職工,我們廠在批林批孔時廠裡的老幹部沒有一個受到衝擊,所有矛頭都指向王為仁,整個批林批孔從頭到尾就只批他一個人,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全廠大部分人對王為仁從政治品德到人格都是持否定的、鄙視的態度。後來王為仁和地委把我打成反革命,不能說他在政治上有多麼高明,多麼有能耐,這恰恰從另一個側面揭露了這個人以及地委某些人的內心世界是多麼卑鄙齷齪!這些看法難道就是造反派、反潮流的觀點?而那些指鹿為馬、誣良為盜的人倒是正人君子?如果人民受了委屈說出了真相就是造反派、反潮流的話,那全中國的造反派就太多了。”

鐵戈情緒激動,語氣咄咄逼人。

鐵夫聽了這番話氣得啞口無言。

這時站在一旁的那位彭叔叔說:“鐵戈,你的情況我聽你父親說過,你的案情我也找汪院長單獨瞭解過。實話實說吧,對於你們這個所謂的反革命集團的判決,裡面夾雜著很多複雜的因素。一句話,你們的案子與實際情況有很大的出入但現在我不能跟你說得太多,說多了反而會影響你坐牢。我不懷疑你對毛主席共產黨樸素的階級感情,要說你們是反革命這在邏輯上無法解釋,與事實也不符,我和你父親都不相信。但是你現在既然已經判了刑,非常不情願的從公民變成了犯人,你該怎麼辦?聽幹部說你在裡面勞動很好,這是對的,也是應該的。你父親說你對文化大革命中很多問題和看法還是持原來的觀點,我先不說對不對,起碼有點食古不化。文革初期我也是新華工的紅衛兵,那時也狂熱得很。《北斗星學會》的主筆魯禮安、馮天艾,新華工的頭頭聶年生、郭寶安、張立國我都很熟,也曾經和他們一起很狂熱地鬧了一段時間的革命。後來我發現文革中有很多東西不正常,不對頭,我就暗暗地思考。四十年代納粹德國在全國所有的大學校園裡都進行過焚書活動,焚燒了托爾斯泰、伏爾泰、羅曼•羅蘭、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等人的著作,因為這些都是非雅利安人的作品。但希特勒卻把歌德、萊布尼茨等人的書保留了下來,並把這些德國偉大的思想家當成德國的驕傲。而我們中國呢,文革中從孔子、孟子一直到古今中外的名家大師,除了馬恩列斯毛和魯迅以外,幾乎沒有不被批判、打倒的。這不是僅用文化虛無主義能掩飾的,文化大革命也許應該被看成是一場全民族的政治宗教狂熱大爆發更合適一些。那麼多的學生、工人、農民、幹部、軍人全都像中了魔法一樣自始至終都在效忠同一個領袖,而把對立面都當成不共戴天的仇敵。多少人為著狂熱的理想,以犧牲青春和生命的代價投入到運動中去,收穫的卻是苦澀辛酸的人生和理想信仰的破滅,最後全都被愚弄了。你知不知道希特勒有很多驚世駭俗的‘名言’?他說:‘我透過循循善誘得到了一切;’‘世界上變革的最強推動力,不是統治群眾的科學認識,而是賦予群眾以力量的狂熱,有時甚至是驅趕民眾向前的歇斯底里;’‘偉大的說謊者同時也是偉大的魔術師;’‘民眾不思考就是政府的福氣。’‘偉大的政治家必須會撒大謊。’這些話太經典了。所以很多人用自己的頭腦思考了一下就變成了‘罪犯’。法國大革命使成打的皇冠落地,中國的文化大革命使整個國家變成了怨謗棄世,腹誹伏誅的殺人場。所謂的叛徒、特務、走資派、反革命分子彷彿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楸也楸不完,抓也抓不盡。施虐者更加瘋狂,老百姓更加沉默。黃鐘譭棄,瓦釜雷鳴,人性扭曲,輿論一律,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革命?所以六七年我就退出紅衛兵組織。你父親說你喜歡看哲學、政治經濟學之類的書,那我問你什麼是革命?”

“革命就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鐵戈認為這簡直是小兒科的問題。

可這個彭叔叔要的就是這句話:“對,既然革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