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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能東山再起。醒來以後,腦中仍然不斷地閃回身邊很多人的死狀,包括靳賢,包括御車的談商,甚至也包括被終讓一箭射死的粥恆。

如果粥恆臨死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他雖想害我,卻未必真是以怨報德,其人未必無恥,更不是小人,他只是過於天真,聽信了獲筇的蠱惑,竟然以為只要剷除了我天下就可太平。哼,如果我被殺而換了獲筇上臺,或許局面可以暫時穩定下來,但天子仍然得不著權柄,而大成王朝只有每況愈下,從此更無救濟的良方!

此刻我對粥恆也無怨恨,粥恆也不過是在求他自己的仁而已,並且他也求到了……

似乎身邊每個人都在根據自己的理念構築自己的人生,只要努力,他們最終總會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這種得到不是實在,而是虛幻,因為理念本就是虛幻的。實際的歷史總和人們的意願背道而馳,但在這背道而馳當中,虛幻的理念卻一次又一次得到證實,得到滿足。

那麼,我自己人生的理念又是什麼呢?對比膺颺、靳賢,甚至是粥恆,我似乎都是一個毫無思想的黃口小兒,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求者何,更不知道應該怎樣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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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 龍池劫灰 第五十九章 歧路

更新時間:2008…6…12 12:30:40 本章字數:4687

古詩云:生而多畸,行而多歧,干戈朽鈍,牛馬失蹄。

我們逃出京都大成,撿小路迤邐向西,準備渡過潼水前往成壽郡治高航城。丈人過世,我執掌朝綱以後,再沒有回過高航……不,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京城。想不到故地重遊,竟會是這樣一副景象,惶惶如喪家之犬……

除妻子、雪念、膺颺外,跟在我身邊的只有七名金臺營士卒,以及數十個僕傭和門客。那些門客都是由靳賢建議,從寒門中選拔上來的駿才,可是所謂俊才,也不過多讀了幾部書,道德高深而已,至於道法,至於劍術,至於窮難中的奇謀妙計,卻都不過中人罷了。他們都把我當成主心骨,我卻只能跟隨膺颺的腳步前進,此時此刻,更感覺自己百無一用,都是時代的洶湧潮流把自己一度推上人生的頂點,驟然從高峰跌落谷底,自己仍不過一名普通的煉氣士。

所經都是小路,崎嶇坎坷,很多地方馬車難以透過,我和妻子只好下車步行,由那些僕役把車輛半推半扛地搬上一程。膺颺數次要我放棄馬車,但我考慮到妻子和雪念都不慣騎馬,軟鞋嫰足,更無法長時間徒步,因此堅決不允。

獲筇的爪牙沒有再追上來,但我們於路也撞見過幾名村夫,看到這樣一支衣衫襤褸甚至身帶血跡的隊伍,莫不驚惶恐懼,掉頭就跑。膺颺想要追上去結果這些鄉農的性命,卻被我喝止住了。膺颺大感不滿地提醒說:“彼等定會洩露你我的行蹤,殺之為好。”

我輕輕搖頭:“殺了他們,是否掩埋呢?如果不埋,屍體也會洩露你我的行蹤,如果掩埋,又耽誤時辰。何必呀,何必呀?若為一己苟活而傷害百姓,又於心何忍?”

我沒有力氣也多少有點不敢斥責膺颺,因為他此刻的所為又讓我想起了在太山時候的往事。當年也是如此,膺颺為了救助相識之人,卻把陌生人往火坑裡推,險些斷送了我的性命。我今天如果由他傷害了這些村民,則自己和這個素來鄙恨的“大俠”又有什麼不同?我多年來仇視膺颺,又所為何來?

聽了我的話,膺颺撇嘴道:“大將軍婦人之仁,故罹此難!”我承認他的話沒有錯,我如果不是婦人之仁,如果不是過於愛惜本就無可保持的名聲,早該找個荒誕的罪名把獲筇殺掉了,早除彼獠,今日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地步。我心裡雖然這樣想,嘴裡卻反駁膺颺說:“此非婦人之仁,是我之仁也。瞿侯有瞿侯之義,我亦有我之仁,且勿為卿之義而壞我之仁。”

聽我這樣說,膺颺只好輕嘆一聲,按住了鐵戟。我看膺颺也很明白,每個人都在為著自己的理念而生存,他為了自己的義而不惜拋棄家族、權位來救我性命,但如果因此而破壞了我所秉持的仁,那麼這種救援本身就是虛偽的甚至是錯誤的——雖然,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我豈真有仁耶?

十月晦日,我們接近了潼河邊的馬原鎮,鎮南有渡,過河就可直馳高航。隨著時間一天又一天的流逝,膺颺的面色越來越是難看,我的心底也越來越冷。行進速度如此之慢,如果獲筇派快馬前往高航城中,想搶在我們前面控制兵馬,算日子應該已經到了吧。設如此,天下雖大,我真的無路可走了。

數次要求膺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