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勝不負的局面,幸虧我暗中唸誦咒語,在地上幻化出樹根來絆倒了膺颺,這才能夠將其捕獲。眼前彷彿是往事的再現,我不妨故伎重施……
想到這裡,匆忙凝定心神,心中默唸咒語,隔著三四丈遠,小心地搬動街旁房屋上的一片青瓦,然後“啪”的一聲,狠狠打在尉忌的戰馬臀部。戰馬吃痛,悲嘶一聲,尉忌身形一晃,卻並未因此呈現出敗相來。我正想再度施為,只聽身旁的靳賢小聲說道:“對付如此逆賊,不用講什麼道義,放箭!”
轉頭望去,只見秋廉接過身旁士兵遞過來的一張強弓,搭上羽箭,瞄準戰場,狠狠地一箭射去。兵刃交碰中既聽不清弓弦響,也聽不見箭支鳴,尉忌隨即一聲暴喝,那箭正插在他左肋,“噹啷”一聲,長槊落地,膺颺撲至近前,把鐵戟的小枝橫在尉忌脖子上。
靳賢吆喝一聲,幾名士兵衝上前去,把尉忌揪下馬背,用繩索捆了個結實,押到我的面前來。我眼看這名勇士現在蜷縮得好象粽子一般,心中又是悲慼,又是得意,於是一拍車軾,大喝道:“逆賊,你知罪嗎?!”
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口竟然是這種套話,連我自己都感覺好笑。尉忌用力梗著脖子,翻著眼睛向上望,張嘴叫道:“獲筇造亂,尉某無罪!都是小人陷害,某便身死,也要化為厲鬼,去索他的性命!”
他狠狠瞪著就坐在我身旁的靳賢,這不禁使我內心疑惑起來。難道我是中了靳賢的圈套嗎?難道尉忌真的並不想造反,是靳賢受了獲筇的指使潛伏到我身邊來,引導我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嗎?靳賢恰好在丈人歿去前幾日來到我的身旁,用一番大道理來博取我的信任,現在想起來確實相當可疑!
偷瞟一眼靳賢,那傢伙嘴角竟然露出微笑,我不禁又是一身冷汗,順著脊背涔涔而下。然而現在我已經騎虎難下了,難道馬上站起來反口說“尉忌無罪,謀逆的是獲筇”?“金臺營”的官兵們已經掉轉過一次槍尖了,如此反覆,他們肯定會慌亂跑散,沒人會再肯幫我。我雖然自知不太聰明,但這種事情是連傻瓜都不會幹的!
況且,如果靳賢是奸細,那麼秋廉也不可信,他和他那班孤人朋友就站在我的車旁。況且,不遠處還有一個頂盔貫甲,手按鐵戟的北中郎將膺颺!我如果喊出那句話來,毫無疑問,立刻就會被亂刀砍死!
其實現在尉忌已經被擒,我的作用就徹底消失了,也理當被砍死,他們還不動手,或許是顧慮這些茫然不知所從的“金臺營”計程車兵,或許要等獲筇前來宣佈我的“罪狀”。我該怎麼辦?我已經毫無退路了,還是能多活一刻就多活一刻吧,即便被後人嘲笑說死到臨頭還不醒悟……
我緊咬牙關,只能繼續喝罵尉忌:“牽侯與我都待汝不薄,你竟敢犯上作亂,難道不知道是死罪嗎?”我知道自己的話有氣無力,不過在旁人聽來,或許是極度憤怒的表現。
尉忌翻著眼睛,艱難地望了我一眼,突然往我車廂上吐了口唾沫,破口大罵起來:“非是尉某要反,這都是你們逼的!你們這些世族大姓,不學無術也能官居顯位,我等寒門毫無出頭之日,不反何為?!”
他這句話,又把我給罵糊塗了。我只好稟聲靜氣繼續聽下去——“尉某屈身為爰氏家將,只盼國家有難,可以血戰殺場,顯祖耀宗。正綱之役,我先入光德門,先救下天子,奮不顧身,殺敵無數,到今日只得個雜號將軍。那膺颺本是草莽,又無尺寸之功,為的家姓較為顯赫,做到北中郎將,這是什麼天理?牽侯過世前,我向他求為‘金臺營’真督,他竟然罵我說:‘汝是寒門,暫為營督已是隆遇,還敢求為真督,須知人心不足,後必罹禍。’尉某就是要反,要殺盡天下顯族,教汝等看寒門能否定國安邦!”
一切終於徹底清楚了,既然一切都已經從尉忌自己的嘴裡說了出來。我不禁長嘆一聲:“果然人心不足,後必罹禍啊!”
我從獲筇手中迎回了天子,把妻子接進城中,收斂了丈人的遺骸,準備停靈三天就辦一場風光大葬。本來不應該如此倉促的,但天氣炎熱,丈人的屍體一連數日都沒能得著有效的處理,沒等我們趕到牽府,就已經開始腐爛,並且開始生蛆了。想到丈人英雄一世,老來建立偉業,身居人臣之極,最後卻是這種下場,我感覺到官場真是個殘酷而可怕的地方。
尉忌毫無懸念地被判了磔刑,等丈人下葬後的次日行刑。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出於一種什麼考慮,竟然往牢獄中去見了尉忌最後一面,還給他帶了點酒食——有的時候,人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做出某件事來,即便事後反覆回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