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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矇矇矓矓中,易漱瑜睜開眼,不知是燒糊塗了還是腦子有些短路,眼前的不速之客並未讓她露出過於驚恐的神色,只半闔著眼,甕聲問:“你怎麼進來的?”

“辦公室裡有你的備用鑰匙。”耿清澤一手扶她起身,一手將軟枕墊在她身後,又拿過水杯遞給她,“你發燒了。”

她接過,喝了兩口便放了回去,有氣無力地道:“我沒事,你回去吧。”

他可以無視她委婉的抗拒,卻在看到她一臉逞強時有些惱火,手下只稍稍用了幾分力,便將她定在自己胸前。他用另一隻手拆開藥盒,掰下藥片送到她的唇邊,“是退燒藥。”

“不!我從不吃藥!”突然,她重重地向後一退,顧不上後背撞上他的疼痛,睜大了眼厲聲拒絕。

他握緊她的肩,絲毫不為所動,“來,張嘴。”

“不吃!”她偏了偏頭,一把開啟眼前的手,兩顆白色的小藥片霎時飛了出去。

他一怔,迅疾在藥盒裡又取了兩顆,和水杯一起遞過去,“別任性,不然就去醫院。”

“我說了不吃!”她一揚手將玻璃杯打落在地,直直地瞪著地板上散落的藥片,那神情猶如見了鬼一般。

“你怎麼回事?!”耿清澤終於火了,從未見過她如此蠻橫不講道理,臉一沉即刻便要發作,卻在撿起杯子抬頭時大吃一驚,心驟然停了一跳——

易漱瑜抱住膝,在床頭縮成一團,漲得通紅的臉上已滿是淚水,正止不住地一顆一顆往下掉。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傾過身,“怎麼了?”

她又倏地向後一縮,滿臉的驚恐和灰敗,淚流不止。

他不由自主地坐到床邊,在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麼之前已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怎麼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全身輕顫的她陷落在他胸口,早已失了推搡之力抗拒之心,流著淚,口裡只機械地重複著四個字:“我不吃藥……”

“嗯,不吃。”硬冷如鐵的心頓時又酸又軟,手足無措中,他只會抱著她連聲哄,像在哄一個孩子,“好了,不哭了……可是你在發燒,不吃藥怎麼會好得起來,是不是?”

“我不吃……不要讓我吃藥……”她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就如溺水中攀住一根浮木,不住地喃喃自語,“上一次也是因為吃了藥,就再也沒見過爸爸……”

他一滯,“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她的淚眼裡一片空茫,指尖在他的臂上按到發白,“……那一天,我睡了很久很久,醒來之後發現他躺在床上,怎麼叫都叫不醒……奶奶來了,奶奶叫他他也不理……後來,後來在太平間裡,奶奶發了瘋一樣問我是怎麼回事,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了……”

聲聲泣訴像是在他心底鑿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種種驚疑和惶惑直直朝下墜落。他不知眼下該去安慰懷裡這個脆弱到幾近崩潰的女孩,還是該任由她痛苦地回憶著平日裡絕無可能講述的過往,只有那隻手,下意識輕柔地撫著她背脊。

“……我真的不記得了,只知道那天晚上,爸爸說我病了,給我吃了好多藥……不知道是什麼藥,就像是這樣,白色的,一片一片,是五片……還是十片……記不清了,真的記不清了……我知道媽媽走了,工廠垮了,他成天成天地難受,雖然他什麼都不說,可我都知道,真的,我都知道……我要聽他的話,不讓他擔心,要念最好的高中……整整兩瓶,他們說他吃了所有的藥,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醒不過來了……”

他緩緩抽出發麻的手臂,輕輕替她拭乾滿臉的淚,復又將她擁入懷內,在她耳邊輕聲道:“他不想在你眼前離開,你還那麼小,他不願意讓你看著他走……”

“不是的!不是的!”她在他懷裡劇烈地搖頭,淚如雨下,“他是要我跟他一起走……他留了遺書,說自己……自己生無可戀,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我……奶奶身體不好,他怕我拖累奶奶,他……他也怕我孤單,他不想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他想她是聽明白了,明白到能夠憑藉足夠的理智在頃刻間提出無數不平痛惜的質疑,虎毒尚且不食子,易漱瑜的父親又何至如此?

拙於言辭的他忍得下心底的質問,卻忍不住滿心的悽酸,只會抱著她,訥聲重複:“都過去了……過去了……沒事了……”

第27章 凝弦(1)

禮拜一一早,易漱瑜醒來後,發現已經退了燒,照常去公司上班。

路上,她為手機換了電池,開機後發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