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無須為了對方刻意改變自己。就像是PH值同樣接近於七的兩種中性溶液,在常溫常壓下即便混合上幾千幾萬年,也可以保持互相溶合互相獨立的狀態,不用擔心會彼此置換、取代抑或中和。
涼風習習的夏夜,乾燥溫熱的掌心……她生怕這份滿足會溢位心湖,故而走得很慢很小心。如果這條海岸線綿長無盡,她甚至希望可以永永遠遠這麼走下去……
再度返回酒店,出了電梯同他告別時,她忽然踮起腳親了親他的臉頰。
留在原地的耿清澤瞬時一滯。等他抬起頭,她已飛快地朝房間的方向跑去,飛揚的裙裾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他抬手摸了摸臉,帶著千變萬化的表情回到自己的房間。
衝過澡,耿清澤開啟手提電腦,剛在文件上敲下一行字,門鈴被按響。
開了門,他驚訝地看著靜立在眼前的易漱瑜,髮型依舊,裝束依舊,就連嬌豔如花的潮紅面色都同方才一模一樣。
她咬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終於令他想起要問:“出什麼事了?”
“我……能不能在這裡待一會兒?”
“進來再說。”他掩上門,“房卡丟了?”
她搖頭,遲疑再三,終於說:“門上那個……‘請勿打擾’……”
耿清澤抬眉,反應迅捷地出了門。不多久後便又折回,清了清嗓子對坐在寫字檯前的易漱瑜道:“你猜對了。之遙不在自己的房裡。”話落,忽然沒來由地笑了笑。
易漱瑜歪著腦袋,望著他的神情裡有一絲難以相信,“不要告訴我是你出的主意。”
他笑而不答,引得她也有些好奇,“你跟他怎麼說的?”
“我說,我連千年冰山都攻克了,他怎麼好讓煮熟的鴨子飛走。”
易漱瑜不知該笑還是該惱,別轉頭不理他,正看向他開啟的文件,不由正色問:“四分事故的內部處理有定論了?”
免費的勞力送上門,耿清澤自然笑納,“嗯”了一聲,只說:“經董事會研究決定——”
就這樣,易漱瑜在他的口述下將檔案起草完畢。她修改後點了“儲存”,吁了口氣,頭也不回,“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麼問題。”
耿清澤專心致志地檢查中,她亦對著螢幕思索良久,還是忍不住道:“我有些不明白,既然對薛副總的非議那麼大,為什麼一直沒有采取什麼措施?”
“說實話,我也有些納悶。”他動手改了幾處,坦白地答道,“大哥本來已經有了這層意思,我們一直在等合適的機會。但似乎這次事故之後,他又有了些新的想法。我也只好按兵不動,走一步看一步吧。”
熟悉的氣息淺淺拂過耳根頸項,清涼中還帶著沐浴後的溼潤。她條件反射側過頭,這才發現冷峻的眉眼近在咫尺,自己恰好落在他撐於桌沿的兩臂環出的圓圈裡。
她心頭一跳,有些莫名地口不擇言,“我……不知道他們……”
耿清澤亦是一個激靈,瞥見她耳後驟起的粉暈,定定神後拉起她,拿了房卡出門。
隔壁的門鈴還是無人應答。眼見易漱瑜微露挫敗的神色,耿清澤只得帶她去到大堂。前臺預訂部一路問下來,另要一間房的希望終於破滅。
耿清澤想了想,“我睡客廳的沙發。”
易漱瑜的心裡原本有些打鼓,他的坦然像是顯出了她的小心眼,反倒不好反駁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即便是情難自已時對她仍不曾有半點越軌的舉動。她再不通人事也能察覺到他的剋制,可能是離開了熟悉的環境,也可能是她自己的問題,此刻的她沒來由地有些掙扎,似乎進一步或退一步都會偏離自己的掌控。
如果說感情是一份定額儲蓄,終有一天卡上的餘額會顯示為零,那麼,她便不願過早地揮霍掉任何超額的部分;但對於他選擇了最為可行的處理方式,無論從理智上還是從情感上,她都無法拒絕。
她不出聲,他只得提出第二個方案:“再去附近的……”
她打斷他的話,“我好像也有些積食。”
暗夜降臨,海邊的人流已如潮退散去,只餘一群學生模樣的遊客圍著一堆篝火無止盡地狂歡。
“想當年放暑假,我只能去深山老林。”易漱瑜抱膝而坐,靠在耿清澤肩頭,看著不遠處的熊熊火光,平靜的笑中閃過一絲豔羨。
“去深山老林作什麼?”
“說是跟著歷史系考古,其實是去玩。”她笑著補充,“桑桑也去。”
耿清澤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