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迦斂去指端黑火,眸中倒映出的水牆已近得彷彿觸手可及:“我不能看著我的朋友去死,所以很抱歉,就只能讓你們陪著冒一次險了。”
古曼達抬頭注視著那不過數十丈的海龍捲,微微眯起了雙眼:“本來救人也算是件好事,多做好事呢,自然會有好報的。要闖過去不是沒有辦法,可是現在下帆,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唔,有些難辦啊。。。。。。”
他慢條斯理的話語還未說完,操舵室內倏地捲起了一陣勁風。而下一刻,撒迦已是出現在前甲板上,以掌為刀,輕輕鬆鬆地斬斷了副桅上粗若兒臂的系帆纜繩。
絞盤瘋狂倒轉的“咯咯”聲響中,三面碩大的四角帆即刻墜落,此時的飛魚號,已經變成了一截再無風力依託的浮木。
“我的天,這麼個做水手的好苗子,你是怎麼認識的?”古曼達慢悠悠地起身,接過了薩姆手中的舵盤。
後者心有餘悸地瞥了眼阿魯巴,支支吾吾地不敢答話。
“羅芙,大人前面施出的。。。。。。是什麼?不像是武技啊!”一名女法師猶豫了片刻,低聲開口問道。
羅芙同樣是滿臉困惑:“我也不清楚,上次他為愛莉西婭治傷的時候,好像用的就是這個術。很奇怪,自大人昏迷以前,我從來就沒有看到他施出來過。莫尼卡,難道真的像麥迪布林老師曾經說的那樣,只有異端才能擁有魔法和炎氣以外的強大力量麼?”
莫尼卡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白皙的頰邊散落著幾粒俏皮的雀斑。面對著羅芙的疑慮,她顯得有些心神不定:“我不知道,很可怕的一種感覺。。。。。。”茫然抬首間,她那雙薄薄的唇瓣忽然劇烈地哆嗦了一下:“他。。。。。。他瘋了嗎?!”
飛魚號的船首,已然觸上了高速旋轉的水牆體,與此同時,古曼達猛地反打舵盤,整條船剎那間被海底潛流推得橫陳過來,斜斜衝入了巨型龍捲之中!
而撒迦,卻從斬落船帆之後,就一直佇立在毫無遮攔的甲板上,對迎面撲來的旋流根本就視若無睹。
天翻地覆的震盪,將阿魯巴的惶然大呼掩於無形。半獸人眼中的前甲板在剎那間就被水牆吞沒,一股強大的氣流挾卷著海水直灌入操舵室內,耳邊唯一還能聽到的聲息,便是那獰笑般的風吼!
就只有電光火石的短短瞬間,所有的一切,突兀恢復了寂靜。
船體還是完整的,並未有大面積的破裂折損。撒迦仍安然站在甲板上,穩定得猶如釘子嵌入了地面。除了薩姆在不停地大呼小叫以外,操舵室裡的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長噓了口氣。
逆卷的旋風,將船體由橫轉撥回了原位。與古曼達料想中一樣,海龍捲的垂壁要比看上去遠遠單薄得多。強大的風能輕易便把飛魚號推入了龍捲內部,而古怪的斜向穿越方式,卻使得貨船逃脫了被直捲上天的厄運。
此刻,飛魚號已處在波瀾不驚的風眼當中。
這是片數十里寬闊的靜海,如墨般烏黑的海水裡,泛著無數星星點點的白色泡沫,看上去猶如文火上的熱水正在靜靜沸騰。風的呼號,已經逐漸微弱下去。直捲上天的水牆遠遠地被拋在了身後,就像是一個再難肆虐的噩夢。
舉目仰望,天空是灰濛濛的,感受不到一絲氣流的拂動。除了那翻騰的海水間偶爾會傳出氣泡破裂的微響,這處獨立的空間裡靜得可怕。
“該死的小鬼,怎麼比我還像個瘋子。。。。。。”古曼達注意到撒迦正在舉臂示意著航向,不由悻悻然嘟囔了幾句。
跑上操舵室來看個究竟的大副顯然來得不是時候,在老老實實領受了瘋子船長一頓莫名其妙且花樣百出的漫罵之後,他灰溜溜地下到了船底,以百倍惡毒的勁頭痛罵起一眾水手來。
“沒腦子的白痴麼?船都快不動了,難道要老子跳下海去推?”大副最終把古曼達的原話照搬了一遍。
(炫)恍(書)然(網)大悟的水手們蜂擁而上,開啟艙底兩側的邊口,將一枝枝粗長的木漿插入水裡,吼著粗鄙不堪的起航號子大力划動起來。
大約馳行了盞茶時分,遠處洋麵上出現了另一條船的模糊輪廓。隱約之間,淒厲的呼救聲遠遠傳來,走到甲板上的阿魯巴怔然半晌,詫道:“還真的有人啊!”
隨著雙方慢慢接近,那艘三桅貨船上奔突的人群,也逐漸變得清晰可辨。他們就像是潰穴的螞蟻一般,盲目而慌亂地跑動在甲板各處。雖然相距甚遠,但那股絕望的情緒還是讓所有見到這一幕的宮廷法師駭然不已。
不遠處的海面上,漂浮著無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