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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怎麼樣了。四月抱著貓想,其實,誰都不知道怎麼樣。正因為如此,所以,誰都沒法怎麼樣。她吻了吻啤酒的鬍子,順著電梯走出大門。

啤酒吧的大門口拐一個彎,便是湖。沿著湖一直走,很快就會到家了。四月抱著啤酒,另一隻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根菸,點上,慢慢地往下走。路可以漫長,可以短促,看她想怎麼走。

水邊的風很大,把她的頭髮掀得翻飛不止,啤酒安靜地臥在她的臂彎,看著在夜色下泛起黑色波紋的湖面,身上的黑毛也不停地抖動。它漸漸地閉上了眼睛,好像要入睡了。四月把它抱緊了,怕它被風吹得冷。一隻虛弱的貓,總是需要無盡的愛。四月的愛很多,沒有地方可以寄存。

她突然聽見魚跳出水面的砸水聲,〃譁、啪〃,然後,迅即消失,只剩下了〃呼、呼〃的風聲,彷彿剛才就沒有過尖厲地打斷。她停下腳步,將啤酒放在粗大的護欄上,看著它睜開眼睛,恢復了惰怠,完全喪失了剛才的敏銳。她俯下身子吻吻它,想吃魚嗎?

水面上的風都散出一股腥腥的魚和水草味道,空氣溼潤而沉重。啤酒不安地挪了一步,猶豫地站住,看著底下幽深的湖面發呆,然後又回過頭望著她,眼神安靜而又警覺,喵,喵。然後,回過頭依偎在她胳膊上,仰著腦袋蹲下了。

它不喜歡湖水。它喜歡酒吧。這是一隻生長於酒吧的貓。四月想著,摸了摸它瘦小的腦袋,感覺到它的耳朵在不停地顫抖,彷彿有聲音喚起了它的注意。她回過頭,看見璀正朝她走過來,臉上綻滿了笑容。

不停地打斷與阻隔,沒有什麼可以被安排,沒有什麼不會被擾亂。她想著,對著璀畫出一個完美的微笑。她的笑總是刻意的。但她的刻意總被她安排得完美,不為人知,除非她希望他們能看出她的刻意來。

啤酒在她懷裡抖動,彷彿毛髮上沾染了不乾淨的氣體。

十六死豬,不是死人

電梯門一開,便看見疙瘩那張滑稽的臉,古怪的笑意浮在眼裡,他將電話塞進上衣口袋裡,抬起眼睛看見她,嗯,正好,咱們一起,別出來了。

她又往後退,退到了電梯的角落裡,疙瘩邁著他一貫的大步子走進來,按了一個鍵,電梯便一直往上升,一直沒有停下的跡象。

四月探頭看看,〃9〃字亮著。

她聽見疙瘩在身旁發出奇怪的笑聲,轉臉看他,發現他一臉的不屑,你不是沒有好奇心嗎?其實,像每個中國人一樣,你有充分的好奇心。

四月有些詫異,但她只是沉默地看著他,揚揚眉毛,沒有說話。或者她應該說點什麼,她覺得理應如此。可是這樣的話,她無以回答。

告訴他中國人沒有好奇心,還是說她的確像抑或是不像中國人?這種無聊的話不言自明。他本來就該明白,她百分之一百的具有中國血統,像每一個純正的中國人一樣。

他說的是廢話,那麼,她所能回答的也只是廢話。想到這裡,她便不覺得需要說什麼了。但是她還是看他,他是應該知道她眼光的意味的。至少,他得知道他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嗯哼。他不自然地將臉調轉到一邊,僅僅約莫一秒的時間,他又轉過了臉看她,對不起。

她依然沉默,只是將目光收回了,注視著電梯門。他又開口了,對不起。我只是有點生氣。

她依然沉默。對冒犯的最好還擊,就是不屑的沉默。

疙瘩有些尷尬,臉漲紅了,語氣開始暴烈,你們中國人!總是有太強的好奇心!知道嗎?我剛剛聽說,到處都在傳說,斯威克先生撞死了一個人,賠了三千塊錢人民幣。哪裡有這種事情?這是誹謗!這是汙衊!這是造謠!

她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他,繼續聽他說,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噢,我不是說你!他的面部因為激動而使蒼白消退,整個面部都被湧動的血液佔據。似乎這還不夠,他衝動得雙手開始亂揮,幾乎要把指尖戳到她臉上來,我告訴你!這不是事實!那天我和他在一起,我們撞死的是一頭肥豬!立刻出來一大群農民,也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他們裡三層外三層圍著我們,叫我們掏錢。我們沒有翻譯,只好一張張地往外掏,直到賠了三千塊錢,他們才滿意,我們才脫身。我告訴你,我真覺得奇怪,中國人好像天生對別人的私生活極感興趣!他們守在我們公寓門口看我們帶不帶姑娘進門,買一個VCD機,第二天就有人說我們看色情片。什麼都要傳,越傳越假!拜託,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用不著你們管!有點頭腦好不好?

他越說越激動,把四月逼到了角落裡,拳頭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