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讓人膽寒。胡連成起初也怕了一怕,隨即想到自己是主人,這人平白無故冒出來壞了他的好事,還敢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正準備發火時,他的餘光看見了徐治中腰上別的手槍,於是便順勢去看他軍裝上的肩章,那明晃晃的三顆星啊,把他胡大公子的雷霆大怒轉瞬間晃得煙消雲散了!
徐治中看出了他的怒起怒消,更看清楚了箇中原因,對他的鄙夷又添了幾分,或者說,鄙夷到無以復加。他冷冷看了一眼胡連成,扔下一句,“央央,咱們走吧,胡先生還有其他女賓要應酬,咱們就別打擾了!”說罷,牽著譚央往二樓的宴會廳走。
胡連成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在心裡恨恨的想,女人便是這樣的賤種,太平的花花世界裡要找個流氓頭子做丈夫,外面打起仗來,她就跑到年輕將軍的懷裡了!所以,作為一個男人,一定要有權勢,若是整個世界都是你的,還愁沒有女人!
畢慶堂在徐治中之後進的大廳,他還沒來得及震怒發火呢,徐治中便將胡連成收拾了個妥帖。雖說也解氣,心中卻是失落沮喪的,同時他也慨嘆,這個徐治中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想到這裡,畢慶堂理了理袖口,帶著一肚子無法排遣的懊惱悶火,向著胡連成走了過去……
往二樓走的徐治中帶著一臉的不暢快與譚央說,“這是什麼人呢?做新郎倌的時日也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與你拉扯,而且,這人還是個軟骨頭,隨行就市的軟骨頭!”譚央心煩意亂又語義不明的說,“我今天,真不該來!”
他們剛落座,就看見不遠處鬧起了小風波。
大凡新娘子十成十都是美的,然而今天這個新娘卻是個例外,她美得不大明顯。這個美得不明顯的新娘子此時此刻正對自己的父親耍著脾氣,大庭廣眾之下還拿手裡的花束打了父親一下,如此的丟人現眼目無尊長,眾人見了既詫異又鄙夷。可心緒不佳的徐治中看了這一幕,愣了愣,隨即竟心情大好的樂開了。
“你笑什麼?”譚央不解的問。
“我想起畢先生剛剛對我說的,他說他是胡連成的大半個媒人!”
譚央白了他一眼,沒吭聲。
“畢先生真是個妙人兒,此事做得頗合我意,我欣賞得很!”頓了頓,他看著剛走進來一臉狼狽的胡連成,又一本正經的說,“畢先生待我甚是寬厚,所以我猜,他大抵也是欣賞我的。”
徐治中他們沒坐多久,就被一桌坐在不遠處的軍官認了出來,因高階將領都在三樓的雅間,這些軍官難得有機會和徐治中套近乎,他們的太太們也都開足了馬力展開手帕外交,蜜蜂似的圍在譚央的旁邊奉迎拍馬,這叫他們兩個人不勝其煩。
徐治中逮到機會將譚央拽了出來,他們跑到飯店的露臺上,在二樓看著下面一部挨著一部,各色各樣的小汽車,徐治中便問譚央,“央央,你看這些車,哪個好看些?”譚央側過臉看了一眼徐治中,笑著說,“我也看不大出來區別,不過我覺得,自己花錢買的汽車,肯定是好看的!”徐治中頗為不悅的拉起譚央的手,帶著責怪的口吻喚了聲,“央央!”譚央微笑著直視徐治中的眼睛,“治中,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我之所以學開車,就是因為去年醫院的收入不錯,而我也恰巧負擔得起一部小汽車!”
三樓的雅間裡,畢慶堂一面吸菸一面與坐在兩邊的人寒暄著。桌對面坐的鄒四姨太趴在鄒老爺子的耳邊悄聲說,“你發沒發現畢老闆今天很有些心事?打一進屋,這手上的煙就沒斷過!”鄒老爺子看著四姨太笑著等她的下文,她於是接著說,“記得頭半年報紙上說畢老闆與太太離婚搶孩子的事嗎?他畢慶堂還說是不要命的人編的假新聞,他們夫婦只是鬧了些小別扭,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可我剛剛去廁所的時候,正巧看見畢太太與一位軍官在露臺上拉著手,親親熱熱的說話呢!”
鄒四姨太小聲說著別人的八卦,正起勁兒的時候,就聽見桌對面的畢慶堂朗聲笑問,“四姨太啊,最近有沒有介紹朋友關照我家醫院的買賣啊?”他家的醫院就是譚央的醫院嘛,這一句話,問得鄒四姨太霎時間雲裡霧裡的摸不到方向了。
兩週後的一天,徐治中在譚央的醫院門口看見了一臺深綠色的美國小汽車。譚央笑著將車開啟,“怎麼樣?我的車?”徐治中訝異道,“你什麼時候買的?”“一位常在我這裡給孩子看病的太太說她有個朋友,做姨太太的,老爺剛沒,也就負擔不起坐車了,問我有沒有朋友要買車。我湊巧剛學會車,索性就接了手!”
徐治中蹙著眉前後端詳這部車,越看越是疑惑。他蹲下來細細察看車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