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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筆直的坐著,右手在衣兜裡始終沒拿出來,警覺的盯著車兩邊的人群,“這無法無天的年月,災民發起狂來,搶了錢倒是其次,”說著他踢了踢座位下面的箱子,“搶走了奶粉餅乾,囡囡吃什麼?兵荒馬亂的,金條算個屁!一家人在一起,有口吃的就行了。”

言覃在睡夢中吧唧著嘴,不識人間疾苦的酣睡,一歲半的孩子,粉雕玉琢的惹人憐愛。譚央緊握住畢慶堂的左手,下意識的將頭輕倚在他肩上。“你也睡吧,”畢慶堂在她耳邊溫柔的說,譚央點了點頭闔上眼,睏倦襲來,兵荒馬亂中,她在他的肩頭沉沉睡去。

腥風血雨中棄家而去,哪管關山萬里,他在哪裡,家就在哪裡。

醒來時已是中午,畢慶堂推醒她告訴她到了,隨後抱著女兒下了車。那是無錫城內的一處院落,乾乾淨淨的安閒立在冬日的暖陽下,那是得天獨厚的家的模樣。

3月3日,日軍宣佈停戰。5月5日,中日在英、美、法、意各國調停之下籤署《淞滬停戰協定》,日軍返回戰前防區。這個區域性戰爭用時不足五個月,國內一派歡騰,以為對日戰爭就這樣結束了。譚央一家再回到上海時已是五月末,由於畢慶堂在上海的勢力和斡旋,畢公館在戰爭中沒受到絲毫侵擾,簡單打掃一下就能住了。

那天晚上,譚央坐在床上翻著那本《西醫藥理學》,畢慶堂一邊脫衣服一邊對譚央絮絮的說著,“我覺得咱們囡囡真是聰明,像你啊,前兩天告訴她外面的橫幅上寫的是‘勝利凱旋’,今天抱她出門她倒考起吳媽來了,吳媽不知道,她還有模有樣的教呢。方雅看見她也說,半年沒看到囡囡,這小丫頭越長越好看了。”譚央將書合上,輕笑,“你不過是隻聽得進這樣的話罷了,我說孩子越來越嬌慣任性,你怎麼不聽?”

畢慶堂只是笑,也不回答,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你們學校什麼時候復課啊?”“六月中旬。”“你快叫學校多發幾本書吧,這一本西醫藥理你翻了半年,都快翻爛了。”譚央將書放到床頭櫃上,淡淡的說,“我是獨獨對這個感興趣罷了。”“噢?下次咱公館裡的人再有個頭疼腦熱的,你開藥?”

譚央不理畢慶堂的調笑,慢慢躺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我表叔是鴉片中毒死的?”畢慶堂側過臉看了譚央一眼,輕飄飄的說,“當初醫生是這麼說的,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鴉片的主要成分是嗎啡,嗎啡中毒期的表現是噁心嘔吐、面色蒼白、四肢乏力、病人昏睡、瞳孔縮小。我親眼見過,也問過吳媽了,表叔臨終前,卻全不是這樣。”

啪的一聲,畢慶堂回身關了檯燈,屋裡漆黑一片。沉默良久,畢慶堂終於開口,“西醫進入上海的時間本來就不長,醫生水平差次,難免有誤判,而你初學不久,只會書本上的東西也未必都保準,你糾纏這些做什麼?我想你學醫學是為了解除世人的病痛,而不是聯想你自身的不愉快經歷吧?無論怎樣馮四叔是死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過好我們的日子,你過得好了,他自然能含笑九泉。”譚央想了想,嘆了口氣,很是信服的說,“大哥,許你說得才是對的吧,我實不該胡思亂想。”

這一年夏天覆課後,譚央忽然張羅著想學德語,畢慶堂便替她找了個德國老婦人教她德文。譚央學得極為用心,每天都學到半夜。畢慶堂問她原因,譚央說德國海德堡醫學院的知名兒科專家賽德勒先生應邀將在這個冬季訪問上海的聖約翰醫學院。學校很需要既懂德文又懂醫學的人做隨行翻譯,老師主張學生們抓住這次機會多學些東西,接觸世界最頂尖的醫學知識。

“唔?你想做那個隨行翻譯?”

“我努力爭取吧。”

“那個賽德勒先生,男的?”

“是的。”

“恩,那不許去了。”畢慶堂繃著臉,一本正經的說。

“哎呀,看你啊,那位先生都六十多歲了,你淨想些什麼啊?”譚央嗔怪著。

“好吧,他年齡大了,我不和他一般見識,你去吧。”畢慶堂翹起二郎腿,擺出了大度的模樣。

42(40)翻譯

一九三二年的冬季;譚央順利的成為了著名學者賽德勒先生訪問上海期間的隨行翻譯;賽德勒在上海要待一個半月;趕在聖誕節前回家;日程安排的很滿;光是在聖約翰大學的講座就安排了二十多堂;堂堂爆滿,除了聖約翰大學的醫學生還有在滬的各大西醫院的醫生;那簡直是西醫界的節日。賽德勒先生用二十幾堂講座為大家講述了當時最先進的關於小兒內科、小兒外科及小兒保健的知識。

這樣的情況,對於專業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