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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己年輕時也難免衝動,僅僅為了一個夢不顧大臣的諫言,勞民傷財修建一座華而不實的宮殿……”

“清風殿不是華而不實的。”他眼中驛動的光彩使我的堅持再一次渙散,“它是夢想與現實的完美,是屬於朕的。事業和愛情,這是天下任何一個男子當有的志向。而對於朕,它們都必須達到極致。”

我低下頭去,他卻立刻用手抬起了我的下頜。

“除了兩個賭氣的孩子外哲臻還給了你什麼?無盡的苦惱和長明的孤燈?還是戰戰兢兢不停猜度著他永遠模糊的心思,試圖迎合卻總是遭遇冰冷的嘲諷?”

我不禁動容,“你怎麼知道?”

“我可以親眼看到……從你的眼色、神情,它們比你的話語更忠實。在一次次你們共同出席的宴會,你們的關係朕一見即知。而我,居然會感到心痛……”

我在他執著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表情,一種伴隨著羞恥的感動和陶醉衝撞著我的心。他的微笑綻放於我的眼前,在我臉旁的手慢慢地移向了我的頸後,攪擾消釋著我對於愛情固有的理念。當我抬頭看到那條盤踞於天頂兇煞地怒視著我的龍,剎時像從噩夢中驚醒,猛地推開身前耀目的明黃。

*

我認為皇帝給我的兒子賜名“恪桓”是一種諷刺。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恪桓,事實上我是害怕面對他,他是那天唯一在場的旁觀者。

哲臻沒有遭遇滅頂之災,而原因並不在於我的進宮,對於宮廷的遊戲規則我依然處於懵懂的階段。哲臻知道我去替他求過情,從他的言辭中我感到他認定我或者他已經付出了代價,但令我更難受的是他似乎並不在意。

宮中的流言是傳播最快的瘟疫。生活情趣的匱乏使宮廷成為謠言滋長和蔓延的溫床。我只有以冷漠來躲避謠言的中傷。皇帝卻向東宮派遣了二十名大內的侍從,這種明顯的監視令我難以忍受。哲臻在壓力之下不敢留宿寢室,而當佈雷來時他又從旁勸我順服聖意。

我感到精神極度敏感脆弱,不顧一切不聽從任何人的意志,而這更被理解為恩寵之下的嬌縱。

“為了我,為了安平和恪桓,瑽瑢,你還是順從一些好。父皇喜歡你,不會太讓你為難。”哲臻自相矛盾的話使我由最初的震驚過度到麻木,但我能體會他的心思,我不能怪他。煩惱與怨恨沒有投射的方向,在一段時期我喜歡上了護國寺的櫻花。

正文 第十一章

新的紀元來臨,朝廷中的大變故是駙馬楊氏一族的劫難。天賜皇帝意識到外戚的範圍應該推延到女婿的家族,我看到東宮門客們臉上欲蓋彌彰的幸災樂禍。但在殺戮和流放的紛亂中,駙馬本人仍然得到了保全。這樣宮中又掀起另一股流言,宜和帝姬府的勢力在如此衝擊下似乎並無實際的消減,相反公主的地位變得異常微妙。對駙馬任何形式的重視都說明公主地位的重要。到了五月,塵埃落定,長公主似乎得到了和太子平起平坐的身份。最顯著的表現是在當年的端陽節,皇帝加賞宜和帝姬采邑五百。他對長女明顯的鐘愛和補償心理一時令東宮如坐針氈。而與此同時,我倒獲得了一段時間的平靜生活。

*

櫻花的粉紅與潔白點染出的輕盈浪漫安平也喜歡。我以前並沒有花很多心思在孩子身上,而漸漸長大的安平似乎在慢慢地填補著我內心的孤獨,抱著她的時候我能夠感到一點實在的情意與責任。安平在櫻花樹下天真爛漫的嬉笑玩耍讓我回憶起童年的自在快樂。

永州,我很想它。

“媽媽帶你回家好嗎?”我對安平說,“回永州去。”

“永州是哪兒?”

“是媽媽的家,也是安平的。那兒有媽媽的父母,他們都很喜歡你。”

“我認識他們嗎?”

“不,不認識,但是他們會對你好。”

“那兒好玩兒嗎?有櫻花嗎?”

“沒有。那兒有漫山遍野的野花,草地永遠是青青的。春天細雨濛濛,秋季天高雲淡。街坊都很友善。走在街上,鋪子裡的阿嬸會招呼你進去坐,給你幾顆麥芽糖。還有鄰家的小哥哥,帶著你放風箏……看戲……騎馬……”

“什麼是麥芽糖?”

“一種糖,很甜。吃在嘴裡很快就化了,留下一點點苦的渣滓。”

“媽媽,我不想去永州。”

我轉臉看著她,“為什麼?”

安平皺眉的樣子讓我覺得熟悉,“媽媽哭了。”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

我希望回東宮的路無限地拉長。我坐在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