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歌迷都有些焦躁,場面再混亂下去恐怕不好控制了。“啊!boss!”安忻冷不丁大喊一聲,打破了沉寂。我一愣,似乎猜到了安忻要幹什麼了,身體僵硬掉。我好像感覺到一束束目光如刀般射在我身上,灼燒著我的背,生生地疼。我沒動,祈禱有另一個人自告奮勇地站出來,做“救場如救火”的壯舉。
“boss!”安忻又喊我一聲,快步走過來。我實在撐不住了,只得站起來,緩緩轉過身,深呼吸。
chapter17
“我boss或許可以幫你們一把。”安忻一字一句地說著,並未注意在場三人表情的變化。夏夏呆呆看著我,雙眉劇烈地抖動著,胸口一起一伏;林湛斐怔了幾秒,緩慢地站起來,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又好氣又好笑的畫面,怪異地冷笑一聲。我整顆心臟在一剎那間冰冷掉了,沒有任何語言、沒有任何思維,就那麼愣著,任時間流淌。
“哦?英濼先生麼?”經紀人眯眼看了我一會兒,頗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我在很多雜誌上見過你和你的畫,還有你為新生代畫手們作點評的文章,語言犀利睿智畫風更是別具匠心,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到你,果然是氣質非凡的優秀畫家!”
我在安忻的提醒下回過神,握住他伸過來的手,笑容僵硬:“過獎了。”
歌迷們的情緒此時已經越來越不安,來不及再客套,經紀人請求道:“可以幫幫忙麼?現場直播,再這樣下去演唱會真的就搞砸了,拜託,我們一定會重謝的。”我看看他身後默不作聲的流傷夕陽,沒有一點猶豫地點了點頭。安忻見狀,忙跑到車裡取來繪畫工具,笑容滿面地和幾個樂手上臺提前準備。經紀人再次握住我的手,聲音顫抖:“謝謝!”
我拉好外套拉鍊,冷著一張臉邁開了腳步。
“五年前你都不肯幫我們現在這算什麼!”林湛斐幾乎是喊出這句話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們身上。“英濼,你別想我們會對你的偽善感恩戴德!”我微微側過臉,看著他被夏夏死死箍住手腕,像一頭憤怒的小獸。我不語,徑直上臺。
“boss……”安忻把調好的水粉顏料遞給我。臺下沸騰,無需多解釋,我不動聲色地鞠躬,聽著主持人熱血沸騰地介紹,“這位是流傷夕陽請來的神秘嘉賓,天才畫手英濼!”
“果然你和他們的關係不一般。”我和安忻被安排在了“VIP中的VIP”的座位,她看著重新上臺的流傷夕陽,已然沒有了之前狂熱的興奮。我不語,裝作沒有聽見,漫不經心地翻著手中的宣傳冊。期間,流傷夕陽走神嚴重,出錯數次。
“不回答就當你預設了。”
“她的臉怎麼回事?”我岔開話題,問。
安忻搖搖頭,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不知道,出道一年一直是這個造型。而且因為她,時下還掀起一股‘半面妝’風呢。”
“她,有露過正臉麼?”我隱約猜出了兩三分事情的真相,依舊裝做淡然,輕語。
安忻只顧低頭喝水,並不回答。我也不好再問,盯著夏夏看,她似乎覺察出了我的目光,側身瞥了我一眼,竟是徹骨的冰冷。我一個激靈,輕輕別過頭,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笑容。
“五年前你都不肯幫我們現在這算什麼!”
算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甚至連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都無從知曉。可我明白,林湛斐恨我,他們都恨我。如果當年我知道會是今天這情景,還會不會答應蘇薇陪她整整一天,還會不會親手為蘇薇戴上那條銀質的項鍊?不知不覺,錯過了太多。連兒時的承諾也無法信守。
“你是‘他’,對不對?”安忻驀地開口,嚇我一跳。
“誰?”
“‘他’。《餘暉流傷,一筆夕陽》裡的‘他’。”安忻並不看我,目光幽幽飄向遠方。我愣了半晌,繼而扯一抹苦笑,不置可否:“是不是有能怎樣呢?這實在不是個有意義的問題。”
安忻笑了笑,看著臺上的流傷夕陽搖搖頭:“boss,你的生活都可以拍成一部曲折的紀錄片了。”
我打算放棄訂婚。
在見到夏夏確認她還活著的當天晚上,這個念頭就蹦出了我的腦袋,在我眼前晃啊晃,晃得我頭暈目眩。
凌晨三點,我從床上爬起來,意識很清醒。思考了很久以後,我掏出手機發簡訊給蘇薇,“訂婚的事先擱一擱,過段時間再說吧。”
傳送成功。
我仰面躺在床上長長舒一口氣,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