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以前交往過的女性一樣,是習慣了都市愛情遊戲的情場高手,不會對一段關係放下太多感情。即使分手,也不會執著所謂感情得失。戀愛,應該只是愉快的消遣。
但是她不是。她和一個男人,談了十年的戀愛,連分手了,都無法放掉這段已經逝去的感情,在不知道已經事隔多久的現在,還為他哭到肝腸寸斷。
很明顯,她還愛著他,那個面目模糊的男人。
這也解釋了很多事,像是她偏好的學生約會方式、她偶爾會露出的空白表情,還有她對兩個人的交往那種不尋常的輕忽態度——在和他交往的同時,她的心裡,一直想著的是另一個男人。
他甚至很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
從很多表現上看來——或許沒有。
一想到這裡,他只覺得一肚子酸。
更糟的是,他已經是三十幾歲的男人了,總有一點形象要維持,再怎麼不快,也不能跟年輕小夥子一樣耍脾氣。
所以,他只好一邊灌著讓他心肌痙攣的高濃度酸醋,一邊還得裝出寬宏大量的成熟男人模樣,努力替心上人排解心事……這種狀況,實在教人洩氣。
“小少爺。”他嘆氣。“跟一個人在一起十年是什麼樣的感覺?”
“幹嘛問這個?”小邵繼續手邊的工作,頭也不抬地問。
平常西裝筆挺的小邵今天做的是街頭少年的打扮,寬鬆的T恤加上過膝運動垮褲,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三十歲的上班族。
輕簡的裝扮,是因為小邵今天排定的工作是辦公室大掃除,而既然原本預計要在外國待上一段時間的老闆改變原訂計劃回到內地,他當然是把握機會,物盡其用地指派了工作,努力使喚他這個向來茶來伸手的大老闆。
“問問。”他含糊地說。
“那要看你問的是哪一種在一起。跟一個老闆做了十年,應該是薪水不錯;跟一個客戶合作十年,對方一定是習慣性的動物,連貨比三家都懶,可以放心偷偷訛詐他;跟一個朋友,那我要小心千萬別得罪人家,免得自己的祖宗八代都被賣了還不知道;跟家人,那是沒有辦法。不過,老闆,我想你說的,應該不是上面那些情況吧?”
他微微笑,沒有答腔。
也不等對方回應,小邵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如果要說到戀愛,那又是另外一種狀況了。跟一個人在一起十年,我光是想到都會發抖。十年是一段太長太長的時間,長到你想反悔不娶她,都會覺得自己沒有良心。這年頭,連我都不敢談這種戀愛,誰還在這樣愛情長跑來著?”
“就是千樹。”
沉默幾秒,小邵停下手邊的拖地工作,站直身體,若有所思地瞥了穿著Nautica的休閒服在一邊擦拭檔案櫃的男主角一眼。“老闆,我看你麻煩了。”
他側過頭,抬高眉。“我麻煩了?小少爺,請解釋一下。”
“第一,以傅小姐的個性,她應該很愛那個男人,才會跟他耗十年,所以你鐵定是備胎。”小邵憐憫地看他一眼。“第二,傅小姐不是那種玩玩就算的女孩子,人家會認真談感情的。第三,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備胎,而且對方還是你最敬而遠之的認真型別,竟然沒有覺得花花公子的自尊心受創、也沒有被嚇跑,還很苦惱地跑來找你這個超時工作、這個月應該要加薪的可憐員工做戀愛諮詢……你知道這代表怎麼回事嗎?”
“我應該去找我的心理醫生談談?”他裝傻。
“你應該去找你的律師談談,然後準備好一隻大鑽戒,最好是蒂芬妮的,附在你的婚前協議書上面。”小邵對他露出整排白森森的牙齒,非常誠懇地向他道賀:
“恭喜你,老闆,你被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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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Val複合了。”看到總編輯噯昧的眼神、她不待拷打,先自己招認。
她昨天請了假,而幫她打電話請假的人,是一直留她公寓裡的Val。
這種情況,她想狡賴都沒辦法。那個男人是故意的。
“喲——”周美媛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不知道是誰跟我說過,時間到了、感覺沒了,只好散了?怎麼,才撐不了半個月,又閃電覆合?”
“沒辦法。”她甜笑。“他苦苦哀求,我於心不忍。”
“去你的!”周美媛嗤之以鼻,輕輕敲了她的額頭一記。“你這小女生,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人家要苦苦哀求你?上個星期不知道是誰喲,失戀到連口飯都吃不下,還害相思病到沒辦法來上班,我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