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聽聞昨日安遠侯和聯軍兩個頭目單獨見面,到了快晚飯時才回來。這樣不妥吧,且不說男女之別,哪有大使拋開使團,私自和對方和談的。”
沈今竹冷哼一聲,說道:“我倒是想帶個人去幫腔啊,可是你們要麼蹲在馬桶上起不來、要麼抱著痰盂猛吐、要麼病在臥榻上哼哼、要麼暈船暈得找不到北了,這個樣子如何坐在談判桌上?太有辱國儀,惹人恥笑了!”
使節氣的臉更白了,倚老賣老說道:“安遠侯!你年紀輕輕身體好,不懼風浪,我們比你爺爺年紀都大,當然熬不住這一路風塵,本官第一次出海坐船,比城牆還高的浪頭打過來,差點嚇去了半條命,今日是拼了老命掙扎起來出謀獻策。”
沈今竹毫不客氣的反駁道:“難道你是剛剛知道要坐船來海南島的嗎?做了這麼多年的官,難道不曉得海南島隔著一條瓊州海峽嗎?這會子說害怕,當初幹嘛要加入使團?對著茶水照照,這副半條腿進棺材的模樣見不得見人?在談判桌上有沒有半點威懾之力?大明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還好意思質問我的行動不符規矩!身負朝廷重任和皇上的託付,我下了船就此處奔走摸清對方的底細,你反過來說我不規矩,你是輕視使團、藐視皇上!你再如此無禮,是想叫我祭出尚方寶劍嗎?”
主少國疑,使團也是如此,這時候必須要立威了,管你年紀多大,我才是這裡的頭,反正這是一錘子買賣,出使任務完成了,誰還理誰呀,除非你想去錦衣衛詔獄喝喝茶。
一個使節忙出言和稀泥,說道:“安遠侯稍安勿躁,大家都是為了和談,一路辛苦了,且忙過這一陣,等班師回朝,皇上定有嘉獎。”
這時一個坐在角落的官員突然問道:“安遠侯可見過順王?”
此話一出,吵吵嚷嚷的房間立刻一片寂靜,落針可聞。這個問題是個陷阱,沈今竹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是錯,若說是,那就是圖謀不軌,對安泰帝不忠;若說沒有,就是沈今竹為人涼薄勢利,和對方談了一下午,連昔日的君王如何了都不問一聲。
沈今竹一看發問的人正是以前參加過瓊華島瓊林宴和鷹揚宴的文狀元,和孫秀是同一批春闈,也是南直隸人氏,姓王,他是順王親手點的狀元,在地方做過縣令,如今王狀元在工部擔任給事中,因通曉幾國語言、長的也算是俊秀,而被選入了使團,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目前的表現不知是敵是友,捉摸不透。
沈今竹避重就輕說道:“卡洛斯昨日說過,今日午宴,順王會來宴席一聚。”
寂靜延續了片刻,馬上猶如蜜蜂窩似的轟隆起來了,使團有交頭接耳說體己話的;也有當場老淚縱橫,慷慨陳詞哭順王可憐的;有人氣憤填膺說聯軍欺負人,怎麼要順王屈尊來宴席當陪客呢;反正就是沒人說要把順王迎接回朝。
沈今竹看著使團每一個人的表現,這個使團就是一盤散沙,但是沒有一個人是傻子,都不願當眾亮出自己的底牌。其實到如今這個地步,談判的結局已經在私底下商議完畢,帶領著各懷心思的使團上談判桌不過是走過場而已。但這個過場要怎麼走,才能讓順王光明正大的回去呢。
☆、第171章 赴宴會隔窗彈胡笳,連環計巧迎慶豐帝
習慣京城風味的京官們來到海南島食慾不振,看著案前的椰子燉雞、烤魚等葷食直皺眉頭,西班牙、葡萄牙、大明三國使節夾雜坐在一起。海南島原本還有國千代率領的日本武士團的,自從竹千代當上幕府大將軍,宣佈停止對聯軍的補給、國千代犯了叛國罪後,國千代擔心自己被聯軍交給大明當談判籌碼,就乾脆帶著武士團流亡海外,不知所蹤了。
除了沈今竹還有王狀元等幾個通曉外國語言的,其他人基本是語言不通,交流靠比劃和眼神,都是大老爺們,眉來眼去也沒甚趣,就像演一幕啞劇似的,因此宴會氣氛很是沉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會即將步入尾聲時,突然聽到窗外有人奏古琴。
在座的大明使節基本都是兩榜進士,通曉琴棋書畫,琴聲響起,第一個音節幾聽出是一首著名的琴歌《胡笳十八拍》!這首琴歌是漢朝才女蔡文姬所作,蔡文姬被胡人擄走,被迫當了胡人妻,並且生了兩個兒子,但是她的內心一直惦記著大漢,想要回家,便做了這首曲子,以表達內心的憤怒、憂慮還有思鄉之情。
這個曲子像是有種魔力似的,大明使節們紛紛放下酒杯,靜默不語,豎起耳朵聽琴,這時外頭奏琴的人開始唱起來了:
“為天有眼兮何不見我獨漂流?為神有靈兮何事處我天南海北頭?我不負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