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我背信棄義,出賣了東家。上個月他們把我丈夫的人頭送過來了,如果我不配合他們,下一個人頭就是我守寡的娘,再下一個就是我兒子。”
沈今竹猛地回想起丹娘衝進臥艙時的情境,說道:“訊號是你放的,主帆也是你砍斷的,人也是你毒死的,這小船也是你偷偷鑿的洞,方才你還裝模作樣堵洞口,呵呵,其實在暗中放水吧,難怪這船沉的如此之快,原來你才是內鬼。”
丹娘面無表情說道:“除了毒不是我投的,其他都是我做的。我的任務是把你綁走,你們快走吧,等我放了訊號要歹人來接應,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了,丹朱,你跟著智百戶和峨嵋一起走,他們不會留活口的,你我師徒多年,今日緣盡於此吧,以後再見面,大家就是仇人了,我不會留情,你也——你好自為之。”
峨嵋騎在智百戶背上破口大罵:“快放了今竹!你這蠢貨,知道他們不會留活口,難道你不是活人嗎?你都死了,你兒子豈有命在?”
智百戶背緊了峨嵋,不讓她下來,說道:“丹娘,你若此時肯放下屠刀,放了沈小姐,我們可以不計前嫌,幫你救出兒子。”
丹娘瞳孔猛地一縮,右手的長刀逼近,刺破了沈今竹咽喉的面板,一行鮮血如蚯蚓般流下來,丹娘冷冷道:“廢話少說,你們再不走,我就放訊號了,誰都走不了。”
沈今竹竭力往後仰著脖子說道:“你們快走吧,放心,我會活著回來的,他們若要我死,我早就死一百次了。你們走後,立刻去蘇州找錦衣衛,匪徒在太湖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有蛛絲馬跡可查,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拿著我的包袱,務必完成月港的交易,把這筆生意作成了,我會回來的,呵呵,有金山銀山在,我也捨不得死啊。”
丹娘點燃了一個小竹筒,紅色的焰火騰空而起,映紅了人們的眼簾,和方才官船上的一模一樣,沈今竹叫道:“智百戶,快帶著峨嵋離開!”
“你放心,我定會完成你的託付!”智百戶對著沈今竹點點頭,揹著峨嵋拔足狂奔,一旁的女鏢師跟緊跟其後。丹娘掏出繩索,捆住了沈今竹的手腳,沈今竹對著脖子上的長刀苦笑道:“我無法反抗,也跑不動,這刀可以放下了吧,夜風太涼,我身上都溼透了,萬一憋不住打個噴嚏往刀口上撞,切斷了咽喉,你拿著一具屍體,不好向你主子交差的,你兒子恐怕也保不住性命。”
丹娘緊了緊沈今竹手上的繩索,這才放下架在她脖子上的長刀。沈今竹見狀,繼續開始攻心之戰,說道:“丹娘,你是瓔珞在虎威鏢局千挑萬選出來的女鏢頭,一個女人能做到這個位置不容易啊。
我也是女人,曉得其中的難處,我們除了要解決男子們遇到的一切苦難,還要面對性別這個不容改變的事實。這世道對女子太苛刻,女人一輩子受困於內宅和家務,一輩子都要仰人鼻息,出嫁前依靠父母兄弟,出嫁後如藤蘿一般纏著夫家這顆大樹才能生存。憑什麼?大家都是有手有腳,有思想的人,我們女子生下來就因臍下三寸的地方沒有長根棍子就低人一等嗎?”
丹娘意外的瞪大眼睛,沒想到一個千金大小姐能說出“棍子”這種粗鄙的話來。
沈今竹偷瞄著丹孃的神色,好像有些動容似的,於是乘熱打鐵繼續說道:“人分三五九等,是因為善惡、美醜、聰敏愚笨、勤勞懶惰還有好運歹運等原因。我們女人卻因為性別而受到牽制,盤古開天地,女媧造人之時,又沒說女人就一定要在家裡等著被父兄、被丈夫和兒子決定命運,憑什麼我們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一生的悲喜都要被男人控制?”
“像我們這種鼓足了勇氣當面立戶、自己養活自己的女子則被人視為異端,被打壓牽制,我們越是優秀、就越會引起一些人莫名的惶恐,冷嘲熱諷的,逼著我們迴歸大家庭,連身邊至親的人都不理解我們,也紛紛以愛的名義規勸我們回去。唉,女子在外頭拋頭露面養活自己,倘若心靈不夠強大,那些流言蜚語和異樣的眼光就能把人擊潰了。可是鳥兒一旦嚐到自由的滋味,如何會心甘情願回到鳥籠子裡去呢?自強自立確實辛苦,可在家相夫教子,還要捏著鼻子替丈夫養姨娘侍妾,和妯娌公婆勾心鬥角,難道不辛苦、不心累?人都有趨利避害之心,我們並非不想著要安逸舒服一些過日子,可是尊嚴和自由在我們心中比安逸更重要,對不對?”
從來沒有人如此直白的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丹娘從十五歲開始做女鏢師,到現在四十出頭成為作為威武鏢局的第一女鏢頭,吃得苦、聽的嘲諷遠多於沈今竹,此時此刻有惺惺相惜之感,倘若丈夫和兒子沒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