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走漏訊息,殺了父子二人滅口,他究竟要做什麼?
曹核去了客棧詢問,豈料客棧外頭已經被應天府的衙役們團團圍住了,說閒雜人等不準進,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曹核帶著一百錦衣衛往裡硬闖,錦衣衛和衙役們打成一團,全是肉搏戰,沒有動兵器,打不死人罷了,應天府尹的刑名師爺跑出來說道,“不要打了!劉大人說了,請曹百戶和汪百戶進來說話。”
曹核和汪祿麒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繼續往前衝,並沒有叫錦衣衛停手,這次他們帶的都是北鎮撫司的精銳,大部分都是公開招募的新兵,相對於當兵或者當衙役,錦衣衛的待遇豐厚,地位要高一些。有許多武功高手為了掙一口官飯吃,紛紛投入錦衣衛的懷抱,他們對陣這群普通的衙役,可以以一當五,佔盡了上風。
早上瓔珞被應天府衙役們從錦衣衛手裡的搶走了,曹核和汪祿麒覺得顏面盡失,正想狠揍一次找回場子呢,哪裡會聽刑名師爺的?暗中手腳打得更狠了,兩人一個是武探花,一個是武進士,身手了得,很快撂倒了一大片。刑名師爺是個人精,一看這個情形,趕緊明哲保身先躲起來了,這時從客棧後院走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樸素的葛袍,衣袖不顧形象的挽到了肩膀上,露出兩條白胳膊,手上還散發著一股酸氣,鞋子和褲子上滿是半乾的泥漿,他說道:“你們不要打了,都來後院說話。”
曹核正打在興頭上呢,頭也不抬的給了一個倒黴衙役一拳,叫道:“關你屁事!再勸老子連你一起打!還不快滾!”
汪祿麒比曹核要穩重一些,他回頭看了光著胳膊的人一眼,頓時立刻收手了,還跑去阻止曹核,低聲道:“別打了,你看來者何人。”
曹核一看,覺得眼熟,再看覺得臉熱——大庭廣眾之下罵沈今竹的大堂哥,會被她拍死吧?頓時覺得難為情,臉上僵直通紅,熱的可以當烙鐵拷問犯人了,曹核忙喝令錦衣衛住手。
這光胳膊的人正是沈家大少爺沈義斐,舉人出身,進士落地之後就去吏部排隊選官去了,曹核在京城、還有沈老太太的葬禮上經常打過照面,見兩撥人馬停手,對曹核二人點點頭,說道:“你們跟我來。”
曹核和汪祿麒到了客棧後院,但見一具男屍躺在院落中間的門板上,所有的衣服都已經褪去、翻檢乾淨了,按照人形鋪在另一個門板之上。男屍身上蒙著一塊白粗布,只露出一張面目扭曲的臉。兩人看見這具男屍的相貌,頓時一怔,而後將懷中剛畫的畫像拿出來做的對比,就是賭坊活計們所說的楊姓商人的模樣!
晚來了一步啊!曹核暗道,原來幕後黑手另有他人,這個商人也不過是馬前卒而已,心裡隱隱有些失望,沈義斐看見他手裡的畫像,也是很驚訝,問道:“你們怎麼有此人的畫像,還尋到客棧來了?”
曹核隱去嚴刑逼供的環節,將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又問沈義斐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原來沈義斐為了給堂妹洗脫罪名,特地住進了應天府衙門和劉大人一起查案,沈義斐親手驗過的趙管事父子的屍體,確認了是腹部和心臟處中刀失血而亡後,回到案發現場的樹林裡重新勘驗了一遍,因這幾天都在下雨,淅淅瀝瀝的一直沒有天晴,樹林泥濘不堪,或許能漏下了什麼踩進泥地裡。
沈義斐在發現屍體的地方用手在泥漿裡一寸寸的翻檢東西,衣服鞋子全粘上了泥巴,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在泥漿裡找出一樣東西來——一把客棧的鑰匙,鑰匙上還栓連著一個小木牌牌,上頭刻著“同德客棧地字七號房”。
終於有線索了,沈義斐一邊命人通知應天府尹劉大人,一邊帶人來客棧搜檢,開啟地字七號房的房門,就看見一箇中年男子死狀恐怖的躺在地上。一直跟著沈義斐的刑名師爺大吃一驚,趕緊命衙役封鎖了客棧,不準人進出。沈義斐命人將死者抬出房間,停放在後院裡,打算親手驗屍——時間緊迫,他等不到回衙門了。
沈義斐捲起衣袖,用醋洗了手,拿著刀子正欲動手,外頭曹核二人帶著一百錦衣衛鬧過來了。兩撥人彼此都交換了資訊,沈義斐面有輕鬆之色,說道:“我當了二十多年的推官,破案無數,此案看來背後另有玄機,和四妹妹無關了。你們把那些人的口供,還有畫像都儲存好,交給應天府尹劉大人,要他還我四妹妹清白。”
說曹操曹操到,應天府尹劉大人穿著官袍聞訊趕來了,刑名師爺早就迎過去告訴了這裡發生的事情,相比較曹核等人的輕鬆,劉大人面色凜重,他是帶著兩個仵作來的,看見沈義斐捲起的袖子,還有他的光胳膊散發的酸氣,就知道他要做什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