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佈那場考選的結果,順帶提了各班在人員上的變動。
甲班周筱晗等三人接受汾陽郡主點將,已轉入軍籍去了欽州;賀徵與齊嗣源以武卒身份入進上陽邑鍾離瑛將軍麾下,前往瀅江最前線。如此一來,甲班便只剩十六人。
乙班也有一人被汾陽郡主點將,另有二人因家中變故,遺憾中止了在講武堂的學業,因而乙班餘十七人。
丁班二十人的家中多是從中原退到利州避難的外來豪強,家中真正根基與佈局重心實則仍在中原,他們到赫山講武堂求學不過是權宜之計。夏季長休期間,這班有七人接受家中安排,中止學業揮別赫山講武堂,前往欽州朔南王府親自督辦的庠學深造,待將來反攻鎬京重建新朝後,或許就會成為朝中肱骨文臣。
五個班裡只有丙班與戊班在人員上完全沒有變動,“講武堂首屆學子一百零一人”是再也湊不齊了。
如此物是人非的局面,傷感在所難免。
不過這群少年少女本就是被作為武將栽培的,心性做派上以示弱服軟為恥,誰也不肯將唏噓感慨輕易掛在嘴上,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每逢課休時,仁智院內依然被鬧得塵土飛揚,四處充斥著嬉笑打鬧的歡聲;夫子們所授的武經、兵法還是不那麼受歡迎,總有人在課上昏昏欲睡;教頭們的實訓仍舊有各種叫人啼笑皆非的獎懲。
一切彷彿都和以前一樣,可誰都知道,有些事已大大不同。
好在赫山講武堂學制為三年,留下的人也將在明年秋季之前完成學業,各奔前程。
再是睹景傷情,也只最後一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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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最後一年,講武堂大大削減了紙上談兵的武經、兵法課程,更加側重實訓。
這種實訓不同與之前兩年那般細分科目,而是儘可能給出最極端的假擬戰場環境,使學子們將所學的戰略、戰術與十八般武藝全都綜而總之,盡全力去學以致用。
此時前線戰場已漸漸突破拉鋸對峙的僵局,但凡關注前線動向的人都能隱約察覺到,渡江反攻的最後決戰大約已為期不遠,至多不過再等兩三年而已。
誰都想得到,那必定將是二十年來最激烈的一場血戰,必定會付出二十年來最最慘烈的代價,才能徹底擺脫亡國之殤,驅逐入侵者,重拾錦繡山河。
為了儘快替前線準備好可獨當一面的儲備將官,也為了最大限度將這些璞玉打磨成器,講武堂提請軍府協助與各方商洽,三不五時將從前線退到利州養傷休整的各路大軍請到赫山,與學子們鬥智鬥勇。
這些人可不像汾陽郡主在初夏時派來的那些新兵,全都是飽經戰場烽煙,在血與火中砥礪出來的國之利刃。
他們最清楚前線戰場上會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需要什麼樣的將官,對講武堂這些尚未真正見過大場面的稚嫩學子們來說,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磨刀石。
他們盡心盡力地模仿著偽大盛朝各位將領的習慣打法,不惜將大半個赫山攪得雞犬不寧,儘可能讓學子們在最短時間內積累最多的實戰經驗。
如此砥礪半年下來,這群年輕人受益良多,同時也呈現出一種出人意料的新趨勢。
那就是從前一枝獨秀的甲班,整體上對後面四個班再無絕對優勢。
好在甲班還有個令子都扛大旗穩坐榜首,林秋霞緊隨其後、長期在第二的位置不可撼動,總算為甲班守住了些許昔日輝煌。
而以往不太被夫子們看好的丁班、戊班則有不少人異軍突起,戰績排名迅速躥升,很快就進入了各軍主事者的視野。
這其中引發最大關注的,是紀君正與敬慧儀。
在極端擬真的假想戰場中,紀君正以靈活機變、出其不意的思路屢出奇策,數次以少勝多,採用各種叫人啼笑皆非又猝不及防的詭道之計,多次從經驗豐富的將領們手上奪取勝旗,被視為將來最有可能大放異彩的先鋒主將人選之一。
敬慧儀雖是平多勝少,但她從不冒進,一直穩紮穩打,防禦部署幾乎能做到滴水不漏,就這麼憑藉超出同齡人一大截的沉穩縝密逐漸脫穎而出。凡她領軍從無敗績,各方皆嘆這是個不可多得的防守人才。
至於沐青霜,她的表現不功不過。
賀徵走後她似乎收心不少,在學子間的排名雖也有所上升,卻並不如她的兩位好友那般引人注目,各州軍府也並未表現出想要延攬她的跡象。
好在她本來就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甚至巴不得不要引起各方注意。
這倒不是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