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一面之詞,如像壽朋所言,此人乃海盜,為何要為朝廷養馬、為朝廷籌糧籌船?幾萬石大米,全是此人從南番諸國用真金白銀換來的。我已經問過崖州一州三軍的主官,自此人出現之後,不到兩年,崖州附近海域包括廣州港,海盜幾乎絕跡,如果我大宋邊民都能如此當盜匪,那豈不是我朝之幸事?至於壽朋所言蒲家人之事,我這裡有州府的呈牒,確實有一些蒲家人出海之後不再回返。但他們詢問過市舶司海巡營和當地海商,得到的訊息並不是被海盜所害,而是大食人在南番海路上發生了內訌,被東爪哇國兵將所殺,與這個洪濤沒有關係。市舶司這裡還有一份牒案,近三年以來,廣州和泉州港的朝廷抽稅上漲了三成,而這三成裡基本都是海峽公司上繳的。每年由他們從大食國運回來的貨物不計其數,比蒲家人多出很多倍,且價格低廉了很多。這些可都是我大宋海商,洪濤此人並不參加販貨,甚至船不入港,官家請看……”鄭清之自己也清楚在朝中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所以既然他想說,那就提前準備得無比周密,面對喬行簡的責問,他是有備而來。而喬行簡之前並不知今天他要說什麼,拿不出更多證據,只能眼看著鄭清之把一堆文牒交給了理宗皇帝。
第一百五十章約見
“眾卿家也看看吧……如此說來,此人可用?”理宗皇帝還真仔細看了看鄭清之遞上來的那些東西,然後又把它們遞給了內侍,讓他分發給屋中的幾位重臣,等他們都看得差不多了,才出言詢問。
“老臣認為可以先召見此人問答一二,鄭相,不知此人身處何地?”鄭清之帶來的這些文牒都是廣州、泉州、崖州和三軍鎮的正式報告,上面有關洪濤和海峽公司的描述基本還算中立,即便是如喬行簡這樣的鄭清之政敵,也不太可能從中挑出太多可攻擊之處。這時禮部尚書魏了翁充當了這件事兒的合事佬,他既不是鄭清之一派也不是喬行簡一派。
“我原本也是想讓他來臨安面談的,不過此人行事非常怪異,他託人給我捎來口信,說是本月中旬他將帶著艦隊抵達錢塘江口,屆時邀請我去他船上一敘,各位可知他的理由是什麼嗎?”鄭清之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又否決了魏了翁的提議,並把洪濤託文南帶給他的意思說了一遍。
“豈有此理!一介海商耳,如此支派朝廷重臣,他想做什麼!”喬行簡算是和洪濤結了樑子,只要別人說洪濤好話,他必須找理由反駁,沒人說洪濤好話,他也得找出點理由來詆譭。這就叫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洪濤是鄭清之抬出來要重用的人,所以他必須反對。其實南宋朝廷裡,80%的精力都用在互相制衡上了,但凡他們能抽出一半精神頭來對付外族,也不會落得一個國破家亡的結果。這種情況不光發生在宋代,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就像一個魔咒,總是徘徊在中華大地上,誰也躲不開。
“鄭相,此人是何理由不願來臨安城?”理宗皇帝一直都沒吱聲,此時才出口相問,他恐怕是想不出洪濤為何得到朝廷召喚而不願往。
“此子甚是惡毒,他說他怕當第二個岳飛!”鄭清之也不知道是要幫洪濤,還是要害洪濤,居然把文南帶給他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理宗皇帝,而且是當著幾位重臣的面。
“大膽!”
“狂妄!”
“心懷不軌!”
鄭清之此言一出,屋子裡瞬間就熱鬧了,除了理宗皇帝之外,在座的眾人無不怒目圓睜,用最嚴厲的辭藻對洪濤加以指責。即使心裡不這麼想,臉上也要這麼表現、嘴上也得這麼說,否則置理宗皇帝於何處?昏君?
“……吾想要去看看這位自比嶽大官人的洪濤,看看他到底是一個狂妄之人,還真的是嶽官人轉世。在此危難之時,吾不想再失去第二個嶽官人,眾卿家可願陪吾一程?”理宗皇帝倒是沒有太大反應,不過臉上也鐵青了一會兒,誰想讓別人指責自己祖宗是昏君啊。但他涵養還是不錯的,很快就平復了情緒、恢復了理智,並做出一個讓所有人,包括鄭清之在內都目瞪口呆的決定。
雖然說宋朝皇帝的皇權還沒那麼大,達到一言九鼎的地步,但他要真想幹一件事兒,而且是不影響各方利益的事兒,還是不太難的,錢塘江口之行就這麼定了。皇帝倒是沒打算親自接見洪濤,只是想在遠處看看這位叱吒南洋的大海商、或者說大海盜頭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不過他這一出行,可就苦了朝廷水師了,趕緊準備船吧,既然對方也不是什麼善茬兒,那就得確保皇帝安然無恙才可,不光要把鎮守錢塘江的水師出動,還得把明州水師也調過來。
其實理宗皇帝和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