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對他而言都無可無不可,只是如今趙皇后新喪,周淑妃又有意拉攏,趙炎秋才姑且順從她。但據他這些日子冷眼旁觀,周淑妃倚重孟河比旁人多上許多,恐怕來日一旦淑妃掌權,大曆朝便會興起武將壓倒文臣之風,他這個右相還有何立足之地?
沒想到現在太子妃卻跳了出來,太子妃孃家無甚背景,若能扶持她登位,來日還愁不能風光麼?正是因為想到這點,趙炎秋才會站出來為她說話。
趙炎秋道:“陛下雖昏迷未醒,但立太子茲事體大,不可不顧及陛下的心意。當年皇長孫甫出世時,陛下便對他鐘愛有加,且流露出立皇太孫的意向。臣以為,這正是陛下之意。”
周淑妃的笑容已很勉強,“趙大人,陛下那只是玩笑話,怎麼能當真呢?”
趙炎秋面色凝重,“君無戲言,娘娘以為是玩笑,可是在老臣看來,這正是陛下的承諾。雖無字句立下,但陛下的口諭就等同於聖旨,如今自當按聖旨操辦。”
孟河冷冷道:“他只是一個四歲小兒,趙大人真要讓他繼承大統嗎?”
兆郡王目光在兩人面上轉了轉,忽然笑道:“三皇子也還不到八歲,可是隻聞陛下褒獎皇長孫聰慧,卻從沒聽他誇過三皇子半句呢!”
這是在說三皇子才智平庸不堪大任。
傅瑤暗道,這兆郡王果真是個牆頭草,風向哪邊就往哪轉。不過這樣一來對她也有好處,多了一張嘴,周淑妃就不敢太獨斷專行了。
周淑妃的眉心蹙成了一個川字,半晌,才款款說道:“本宮今日召諸位大人來此,是為商量國本之事,既然眾人對此事有分歧,不如還是改日再議吧,免得傷了彼此和氣。”
立太子也不是一日就能決定的,照這情形,往後只怕還有的麻煩。
趙炎秋等人都躬身告退,獨有孟河欲言又止,周淑妃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色,他才知趣退下——這一切,都被旁邊的傅瑤悄悄收入眼裡。她本來還懷疑孟扶男的話是假非真,看到這裡,才肯定了周淑妃同孟河必有私情,難為周淑妃演技高超,還能裝出一副深愛皇帝的模樣。
傅瑤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打算退出去。她本來就不是要爭奪儲君之位,只想暫時阻撓周淑妃的計劃,不讓她成功得那麼輕易罷了。現在這種僵持的局面正合她的心意。
她需要表明的,只是一個態度,現在這態度已由趙炎秋等人接收,自有他們去同周淑妃的黨羽周旋。
周淑妃在她身後輕輕道:“本宮倒沒瞧出來,太子妃是這樣勢欲燻心的人,可憐太子新喪,你就能忙著爭權奪利,這樣的冷靜果敢,連本宮都佩服。”
傅瑤沉聲說道:“那也比不上娘娘隱忍蟄伏的功力來得深厚,倘若德妃娘娘泉下有知,知道娘娘這樣扶持三皇子殿下,一定也會感激不已吧。”
她清楚地看到周淑妃臉上一變,看來張德妃當初的病逝,果然與她脫不了干係。
傅瑤在心底悄悄的嘆了口氣,她曾經忽略了多少東西啊。
回到太子宮,秋竹等人已等候多時了,一上來就忙問道:“怎麼樣了?”
傅瑤揀大致的告訴她們,秋竹聽了直撫胸喘氣,倒好像自己也身臨其境似的。慶幸之下,她雙手合十,對天祝禱了一番,口裡直呼“老天保佑”。
傅瑤也懶得去糾正她這種迷信的觀念了。
張德保雖然性好熱鬧,心思卻十分縝密細膩,“主子您壞了淑妃娘娘的大計,她會不會一怒之下,對您或是小皇孫動手?”
“她沒那麼魯莽,”傅瑤搖頭道,“也幹不出這樣的蠢事。”
周淑妃是個極好面子的人,斷不會讓自己陷入不義之地。如今她剛在勤政殿鬧了一場,若立刻就出了事,可不擺明了是周淑妃所為麼?周淑妃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嫌疑之中。
以她的心性,必定是極力忍耐,等三皇子登上大寶,再伺機朝自己母子下手——反正兩方實力懸殊,對她而言,成功只是早晚的問題。
當然,她不會有機會了,傅瑤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只要元禎回來——只要元禎回來,她就什麼也不怕。
在那之後,傅瑤再沒見過周淑妃的面,周淑妃也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她如同一隻蟄伏的毒蛛,暗暗結起綿密的羅網,只待大功告成的那日。
傅瑤也注意到,東宮的守衛比以往增加了一倍,旁人自然不會這般好心,還不是那位賢惠大度的淑妃娘娘為了太子妃的安全思慮,不惜抽調自己宮中的侍衛過來。
傅瑤等同於被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