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的。
她一定沒告訴他自己許了什麼願。她希望——
一家三口都能好好的。
袋子裡還有些沒有放完的小型手持煙火。素問坐在汽車後座上,把手伸出車窗,一根根的電光花在手裡點燃了,像小時候花仙子的魔法棒,頂端白色的光像一顆顆小星星被她捧在手中,照亮小小的一團光圈。
素問歡喜的自顧自說:“我記得小時候在家過年也放過這種,那時候我們都叫它仙女棒,可漂亮了,拿上好像就真的變仙女了。”
車廂裡沒聲音,過了好一會兒,素問才發現他睡著了。
大約是累了,沒日沒夜的加班,除夕夜還跑出來找她。上了車素問要把剩的煙花都放完,他說累了就在後車座上躺了一會兒,沒想到就睡著了。
他把大衣脫下來蓋在身上,毛領子捂得嚴嚴實實,遮去大半張臉,乍一看素問都沒發現他睡著了。他濃而密的睫毛覆下來,像小孩子。睡得不穩,眼珠還在微微動著,彷彿是在做夢。
素問感覺他最近好像有點瘦了,臉上骨頭都出來了,簡直比自己還瘦了。又或者是她最近養尊處優,什麼都不用做,所以胖了?
素問熄了煙火,幫他拿開刺撓的毛領子,摘下自己脖子裡的圍巾,重新替他圍好。車裡頂燈和空調都開著,引擎發出嗡嗡的細微聲音,她先把自己的手在自己頸窩裡捂熱了,才慢慢的放到他臉上,斜而長的眉毛,高而挺的鼻樑,溫暖柔軟的嘴唇,她小心而細緻的一寸寸撫過去,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是那麼的奢侈,能擁有他,真奢侈。
食指停在他唇上的時候,他倏然睜開眼睛
素問覺得有點尷尬,這樣好像自己趁他睡著佔他便宜一樣。
“你睡著了……”她有點底氣不足的解釋,“我怕你會冷……”
他慢慢的坐起來,太近,她本能的縮回手,可是他握住了她的手,慢慢摘下了捂在臉上的圍巾,然後,吻在她唇上。
他的嘴唇滾燙,素問一瞬間覺得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並不是沒有被他吻過,可是今天這個吻,彷彿心碎一般。他吻得很輕,很慢,很無力。
過了許久,她才推開他:“你醒了就去開車吧。”
他並沒有動,只是看著她:“素素,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愛我嗎?”
素問愣了一下。一無所有,怎麼會呢?
她還在猶疑今晚的他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那邊,陸錚已經恢復常色,笑了起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看看你這樣子,嚇著了吧?”
他穿上大衣,自顧自的拉開車門,走到駕駛位上去,背對著她:“外面冷,你就在後面躺一會吧,不要下來了。”
素問去拉車門的手停到一半。
“對了,你怎麼跟阿姨說的?出來買東西?這麼久了,估計你回去還得跟阿姨說,樓下的便利店關門了,所以你打了個的,跑到市中心來買了?”
他談笑自若,發動車子,素問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忍不住:“陸錚……”
“困了就睡一會吧,一會就到了。”
她呆坐在後車廂裡,只看得到他的背影,腦海裡卻印出方才他熟睡時的臉,清俊,顯得疲倦。她忽然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肩胛,可是費盡理智,終究是忍住了。
她愛他。
三年前,站在醫院走廊上,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傷重昏迷的他,她心如刀絞。那時候,她心裡就明白,她愛這個男人,哪怕明明知道,他們之間是雲泥之別,這愛灑下了種子,卻永遠不會開花結果。他們之間只當是擦肩而過的一段旖旎香夢,愛下去,是一種狂熱沒有理性的選擇。
如果他一無所有,他們之間是否就沒有障礙,可以順順利利的在一起了呢?
不,她沒法想象那樣褪去光環一無所有的陸錚。難道要他跟自己一樣,擠在陰森暗無天日的舊公樓裡,冬天沒有熱水洗澡,夏天時不時斷電……她簡直不敢想下去,他們遲早會像無數家庭倫理劇演的一樣,成為一對怨偶,開始為生活的雞毛蒜皮爭吵不休,大多數平平常常的家庭,都是這樣走到終點的。聶素問甚至在民政局外,看到過一對離婚夫婦,為了一個熱水瓶大打出手。
往日恩情斷,沒有了錢,一切世俗的難題都會等著他們。貧賤夫妻百事哀,有情又如何能飲水飽。
身份,是阻礙。身份,亦能為他們開闢一條便利之路。
她不該妄想讓他失去一切,她只因做得更好,成為配得上他的女子。然後,等到春暖花開時,她會抱著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