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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叢生凌亂不堪的景象。彷彿恐怖電影裡的陰森畫面,又彷彿進入了一片原始森林。我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膽小如鼠的人,可今日我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陰森氣息。彷彿惡靈會突現一般。

我倒抽著一口口冷氣,心臟也七上八下地跳著。門上的鎖被鏽蝕到如此地步,院內的景象應該可想而知。

我已停止淚流,不斷地拔掉和人差不多高的根莖粗壯的不知名的草,不斷地前進。最終在一扇木門前停住。檸子緊跟其後,並且開始抓住我的衣角。屋門依舊鎖著,鎖上依舊有斑斑繡跡。我很容易地踢開門。接下來,我便跪倒在地上,癱了下去。檸子猝然地扔掉手中的水果和零食,大叫著,奔過去扶起我。她也已經看到此時的畫面。

房間正堂的牆壁上掛著父親的鑲框黑白照片,下面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有燭臺,蠟燭早已熄滅。有幾盤果碟,點心食物早已腐敗潰爛。最重要的是那副牌位上的字,每個字都散發著陰森恐怖的氣息。一切的一切都散發著陰森恐怖的氣息。彷彿在上演著一出精彩的恐怖電影般,讓我們驚奇,清醒,並且窒息。

你相信麼?相信麼?

僅僅。

僅僅一年。

僅僅一年的時間。

我不知道一年之內世界會有多少變化,亦不知道這些所謂的變化會不會和我發生關係。但這變幻莫測的世界讓我一次次地厭倦。因為它的變化會讓我看到那些讓人黯然酸楚的事情。比如檸子母親和繼父的分居。比如檸子的復返。比如父親的逝世。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我們次日就返回了芸安。

人可以流多少淚

在車上,我們彼此無語。沉默有時會讓人失去勇氣和呼吸,會讓人窒息,更會讓人死亡。我只記得自己的淚水,不曾間斷過。人生到底有多少淚水可以流,流到何時才算是休止。這些鹹澀的水份代表什麼,會讓人失去什麼,又會給人帶來什麼。也許,只是一種意願而已。

是的,意願。只是你自己想哭想流淚而已。有需要理由的眼淚,也有不需要理由的眼淚。

我在床上暗無天日地躺著。彷彿以前在家裡的床上躺著一般。我彷彿回到了從前的自己:乾瘦的身體,蒼白的臉龐,勉強的笑容,因不堪忍受繼母的虐待來投奔檸子。彷彿昨日發生的事情。而今日,我依舊做著相同的動作。沉默無語,茶飯不進。彷彿要與這個世界隔絕。

這是屬於我自己的時刻,沒有人可以介入。任何人都不可以。包括檸子。

有時候,我會瞪著眼睛直視天花板。有時候,會矇頭大睡。有時候,會不能自已地流眼淚。有時候,會站立在陽臺上,凝望外面的世界。無言以對。這是我沉默時慣有的方式,我自己的方式。

我的沉默,我的冷淡,我的無動於衷,都是給檸子的折磨。這一點,我明白。

檸子說,漫興,吃飯了。

我是沉默。

檸子說,漫興,我出去工作了。

我又是沉默。

檸子說,漫興,我快死掉了。

我還是沉默。

…………

如肅殺一般的沉默。

檸子說,漫興。拜託你說一句話,好麼?

我看著她,蠕動著嘴唇。想要說什麼。最後,又欲言又止。

我沒有再為庾隔的雜誌社寫稿,也沒有為別家雜誌寫稿。

我已沒有能力去書寫任何字。父親的死亡,給了我太大的意外和悲痛。它最終讓我明白,失去一個人和擁有一個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無時無刻的想念和有時有刻的想念。

永無休止的思念

以後的生活裡,父親成為我唯一可以無時無刻想念的人。是的,無時無刻。

我沉溺於這種想念裡。就彷彿沉溺於它帶來的悲傷裡。悲傷如快樂一樣讓人沉溺,深陷其中,無力自拔。這種悲傷,猶如一條小溪,雖不波瀾壯闊,卻綿延不斷,永進不退。

有時候,我真的就渴望一直沉溺於此,永不回頭。

於是,這樣混混沌沌的日子開始了。

上午,檸子準備好飯菜放在桌上。自從父親去世,她也如我一樣,變得沒有語言。我們雖然都會相信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可是在這種時刻,我想語言還是有必要的,可是我們只能無言相對。中午時分,檸子也會回家,給我捎回一盒豐盛的午飯。有時候,她會刻意在裡面放上一隻雞腿,有時也可能是一個可口的松花蛋。晚上,我們依舊沒有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