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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如今有妻有子,心也愈加軟。刀下那個人該死,但他並沒有興趣將他凌遲。

張風載像一個苛求細節的藝術家,將刀子在張傳信的經絡處劃了兩刀,生生睜著眼看著血一絲一絲滲出,如同正下手的是一尊雕塑家的傑作,軍刀在細細勾勒輪廓。他很快就厭煩這種血腥的快感,眼色轉狠,順暢地給老家奴補了一刀!

人之將死,大概也會溫善許多,不知是否後悔,老家奴眼角淌下混濁的淚,他忽然伸手,抓住張風載的手腕:少……少爺……快走!他們……

他睜著銅鈴似的眼,再也不會喘息,再也不會,將沒說完的話補全。

張風載眼角有清淚溢位,他親手,送走了一個時代。老一輩溪口張氏的印記,至此,煙消雲散。

他有些困難地掰開老家奴扣在他腕上的手,這個老頭子,似乎使盡了一生最後的力氣,要將訊息傳達給當年的少東家。可惜,話沒說完,茶已經涼了。

他緩緩站起來,背影竟有些落寞。溪口張氏百年家族的巨大影子與他緊緊重合,他踉蹌著,卻仍是王者的孤單身影。

高者寂寞。

警衛們紛紛收槍回屋,完美的掃尾,連就近的易風銓都還沒趕到看熱鬧,他們就已經開始打掃戰場。

風載哥哥,我可以再聽你彈一下《十面埋伏》麼?

清清脆脆的聲音,褚蓮竟似小了十歲,就好像很小的時候,她趴在私人國文老師的案几上,貓著身子扯張風載的衣服:風載哥哥,你教我彈古琴好麼?

古琴,古箏,琵琶,阮咸……他什麼都會,什麼都精通,在世家的記憶裡,張風載是全才,溪口張氏傾帝國之力培養的帝國接班人,文成武德。他極溫柔,極和善,總是回身很有耐心地摸摸她的頭:阿季,等大哥背完《橘頌》,交完功課,就帶你回家,取古琴來彈,好不好?你好累了,下午不必上課,回家睡個午覺,大哥下了學,陪你掏鳥窩,好不好?

屈子的《橘頌》,受張風載影響,她很小就會背,裡面有一句話,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原來這麼多年,他過的都是這樣的生活,惶惶漂泊數十載,怎能不在外鄉生根、發芽?橘徠服兮。

阿季,怎麼哭了?

白家的莊園,這樣奢華鋪張,連偏廳的天頂,都是金碧輝煌。她抬起頭,卻被吊燈刺的眼都睜不開,她抽抽噎噎道:光線太強……風載哥哥。

張風載溫和地笑,像很多年前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阿季,等會兒吃點東西,你和梓棠一起來找我,我去取琵琶……你有些功底,其實《十面埋伏》並不難彈……

他以為她只是想聽琵琶曲《十面埋伏》,其實……她只是想擁抱一下暗沉老舊的時光呀!

忽然有一隻手遞過來,她淚眼模糊,只草草瞟一眼,接了過去,握住那隻手,很溫熱的氣息,觸的她心頭一顫。

那人身形高大,在碰到她手的時候,也明顯一怔。

竟然是穆楓。

幾秒的停滯,他忽然冷笑道:是不是以為是他?你後悔,現在推開我還來得及。

褚蓮愣在那裡,倔強地擦乾眼淚,抬頭直視他,瞳仁裡,映著穆楓一張憔悴的臉。

她緊了緊手,並沒有鬆開。

卻忽然感到手頭有很重的力道覆蓋來,穆楓粗糙的指腹蹭著她,狠狠一拽,她順著那股力道側過身去,竟乖乖地跟著他往樓上走。

正文 第70章 溪口張氏

寬大的歐式樓梯在身後迴旋;她一低頭;見偏廳餘下的人仍在做最後的清理工作;黎清自然地挽起張風載的胳膊,仰頭朝她微笑。她知道黎清是什麼意思;她和穆楓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自然要把話都說開。就像幾個鐘頭前;她們在長廊相遇,黎清抱著孩子,似不經意地提點她的那幾句話。

穆楓握她的手很有力,也很溫暖;熟悉的味道,像在三藩時相濡以沫一路走過來的經年。此去經年,原來都是他。可是;她一直都忘記告訴穆楓了,那個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走過長廊,拐進小小的木質樓梯。奢華的沙皇式的宮殿中,竟有這樣的洞天福地,木質樓梯看起來有些髒、舊,一路的大盞吊燈在拐進這個弧角時齊齊變成了黯淡的託著玻璃罩的小黃燈。樓道里,光線很暗。

他的臥室就在上面。

真是個好地方。穆楓果然謹小慎微,即便到了白家的府邸,對自己警哨的安全布控竟也這樣小心。這裡是莫斯科的地盤,俄羅斯高加索組織很容易混入,只要外圍負責安檢的警戒不小心放進了蒼蠅,他和白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