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白斯年在一旁看好戲,穆楓還沒發話,他倒已經幸災樂禍起來:你跪下求小爺,興許小爺就能饒你一條命……
張傳信想都沒想,也有些賭氣道:我求小爺,饒,一條,命。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間蹦出。穆楓笑了:這麼沒骨氣?他笑起來的樣子極好看,臉部剛毅的線條,倏忽就漾開,露著一口好看的白牙。
我在你們眼裡,就像一條狗一樣,那個老頭子也笑了,表情十分叫人嫌惡,骨氣不骨氣的,有什麼區別?
人無恥到一種境界,實在沒的拿來堵口,穆楓臉色一變,索性叫張風載:你們家的事自己解決!老子不管了!說著便拎起老頭子的衣領,就要交接。
他風輕雲淡,慢慢地踱步過去。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
張風載,張風載,歲月給了他怎樣的沉澱,他竟能如此風輕雲淡。好似家族變遷,只是一個旁人的故事。
穆楓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瑞士軍刀,退了刀鞘,狠狠一刀插在那面目可憎的老頭子左肋下,老頭子叫了起來,被穆楓扇了一巴掌:很疼?又不會死!你怕什麼?
原來他熟通人體經絡,知道怎樣避開要害,哪怕用刀把人插的遍體鱗傷,血流不止,真要擺上檯面做傷情鑑定,也只能算輕傷。這些工夫,他早已熟稔,甚至爐火純青。
小野狼笑了起來:才一刀而已!當年張家可是生生賠上382條人命!回頭對已經走近的張風載道:張風載,你要是有骨氣,插上他382刀如何?
他是君子的風度,死神的內裡,一蹲身,接過穆楓遞過來的軍刀,穆楓很識趣地站起來給他讓道。他的眼中,閃著殺戾的氣息,謙謙君子,連殺人,都是這樣優雅。
十多年隱姓埋名,三百八十二條人命……今朝清算。
就因為這一個人,賠上張氏百年榮譽!溪口張氏,黃金家族的頂峰,因這一個叛徒,從高塔墜落谷底!
是舊主。他竟有些感慨,沒有說多的話,才看見張風載一眼,已經閉上眼睛,混濁的眼淚從蒼老的眼角跌出……
張傳信忽然張開了眼睛,口舌不清地叫了一聲:小少爺……
他口裡的小少爺,已經長成了三十歲的男人。這麼多年風雨遠端,張風載終於回來,攜著黃金家族的榮耀。
迴歸世家。
張風載連眉都沒有皺一下。舉起了手。
老家奴卻突然問道:小少爺,……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什麼時候起……你已經……回來了?
很早,他略頓,說道,我和梓棠很早就在三藩碰過頭,為了今天,我等了很久。你們太天真,找錯了合作物件……短短几句話,似乎又洩著很多秘密,張風載繼續說道:況且如今世家風頭正勁,你們想扳倒?拿三藩穆氏為例,穆家叔伯早已故去,梓棠才二十七歲,你們欺他年輕?不,他微微搖頭,梓棠這樣的心計和城府,你們居然敢小覷他!他敢拿敢放,我回來,他可以放下對我的偏見,與我同謀策劃今天的場面……這些日子來,他居然可以不聲不響藏下這樣大的秘密!誰都不知道迴歸的張氏已經和穆氏接頭,恩怨兩消,他撐得住這口氣,場面上處處針對溪口張氏,暗裡卻已經開始準備漁網網大魚……這樣的城府和心計,你們,及得上幾分?
張風載的聲音並不高,卻足夠在場每一個人聽清。
知內情的人,早已聯想起在三藩時穆楓大操大辦的那場生日宴,席間發生的種種,無不透露出他對張氏的厭惡。席中最妙的一幕是,張閱微的突然闖入,穆楓拎著冒牌張家人的領子,和他對峙,眼裡話裡,處處透著露骨的恨意,現在想起來,原來都是一場戲!穆楓城府之深,叫人膽怯。
白斯年打了個響指,頂出大拇指,指向穆楓:奧斯卡!
完美精湛的概括,知穆楓者,唯有白斯年,穆先生的演技,足夠去摘奧斯卡!
穆楓嘴角微揚,眼中笑意淡淡。他伸手,捂住旁邊夏芊衍的眼睛,略微彎腰,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有孩子,要小心……小心她害怕,無微不至的照顧,原來他溫柔時,也是這樣細緻周全。夏芊衍不禁心裡一陣暖。
張風載要動手了。
很血腥的場面。褚蓮立在一旁,輕輕側過身子,不敢看,想要躲開目光時,卻意外地對上了穆楓的眼睛——他竟然在看她。
可是如今,她真是孤苦無依了,穆先生的心,在別處。
她抿了抿唇,孤單地閉上眼睛。
張風載和穆楓不一樣,這幾年在外漂泊,處事周善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