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見過的,都是姑表親眷,不必像外人一樣。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他想都沒想,說道,穆家在三藩繁衍數代,堂族表親遷出的有數十家,實在記不清了。
這話叫夏芊衍有些難堪,一時悶著轉不過彎兒來,鼻子一酸,竟有眼淚要滾下來。但轉念一想,穆楓是怎樣的人物,生意場上,人人覷視,黑手黨首領見了也要禮讓三分,又怎會顧及她小小人物的心情?
他用筷箸夾起油條,蘸著米粥湯水,咬了一口。老夫人見了笑道:這吃法,倒像阿季那小丫頭。
他愣在那裡,眼底閃過一絲不經意的憔悴。他突然擱下筷子,輕聲說道:母親,我飽了。
不急,穆老夫人阻止道,梓棠為生意操起心來沒完沒了,吃飽些才好。
正在這時,門口的警衛立正,頷首打招呼道:少夫人!那稱呼,噎了半天才想起來,這院子,褚蓮來的不多,難怪連警衛都瞧不熟眼。再加上,她和穆楓這層彆扭的關係,旁人更是無從猜度,穆楓面前,不敢提一個字。
那樣一個人物,卻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眼底瞬息黯然。從容流光,好似過了千年萬年,突兀到了眼前。只是一閉眼的光陰,她的微笑,她的憂愁,都刻在了心底。
那孩子,是我叫來的,穆老夫人碰了碰他的胳膊,好孩子,你吃你的。
她婷婷而入,著一身紫色旗袍,素雅至極,像風裡搖曳的菡萏。是老夫人的邀請,在妝容服飾上,不敢有一絲疏漏,她屋裡的老裁縫,熬夜熬到很晚,燙好了一件一件旗袍,疊好擺起,等她挑揀。
真是奇怪的很,在這樣的新世紀,還有這樣老陳的規矩。好萊塢的警匪槍戰大片早已票房滿貫,她們這些年輕人,在外讀書的,也是活的像現代人一樣瀟灑,只有回了祖屋,還得恪守著規矩。要是家族裡的孩子樂意,由保鏢帶著,在三藩地下王國,就能看到槍戰,還省了一張電影票。
可是老人家喜歡啊。喜歡這樣規規矩矩的女孩子,像民國畫冊裡走出來的名媛一樣。
應該是大家族對舊時大陸望族生活的懷舊,遷了數代,在美利堅合眾國自由旗幟飄搖的國土上,依然過著塵封的民國舊生活。好似生生要把那一段被政治摧毀的世代儒家舊影無限延展,固執地拖拽到百年後人才輩出的資訊時代。讓時間在小橋青巷的家宅內,發酵,停滯。
好孩子,難得一起吃頓早飯,來坐吧。
她繞過屏風,想要尋個位置坐下。紅木雕花椅子,一張一張,整齊地推進桌子底下,只有他身邊空著一張椅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立在那裡,微微頷首:請母親早安。
好孩子,穆老夫人笑道,我們家的孩子,個個規矩都是好的。
老夫人回頭吩咐夏芊衍:衍丫頭,去給你嫂子添碗筷,自己也來吃吧,餓了大早上,怪可憐的。
女眷後入座,長幼有序,這是規矩。
見她站著,穆老夫人揮了揮手,說道:阿季,來你先生邊上坐著。
她無奈,只得走了過去,在那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
所有的動作,穆楓都不經意地收在眼底,從來沒有正眼看她,卻在她走進這間屋子後,忘了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 第5章 教父(3…U…W…W)
她坐下之後,夏芊衍也隨席入座。
碗筷擺齊,餐巾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面前,等老夫人吩咐之後,便起箸。一切規規矩矩。
桌上是中式早餐,熬久的米粥,一碟子油條,還有幾塊薄餅。倒是很符合她的口味。
阿季這些日子在做些什麼?老夫人笑著問道。
穆楓抬起頭,捲了一塊薄餅,蘸醬,送進嘴裡,餘光卻饒有興致地掠過她,烏黑的髮髻只在眼角擦過,再深入的眼神交匯也沒有。她拘束地放下筷子,回答道:昨天紮了個風箏,玩的挺好。
她生來是個美人胚子,兩年來在內院養著,風骨更弱,韻致更美,只是臉色白了些,不愛跟著穆楓參加一些上流社會的活動,不愛出風頭,舉手投足間少了一些交際的味道。
老夫人不無憐惜:阿季氣色不太好,要多出來走走才是,你槍打的不錯,梓棠近幾年喜歡圍獵,沒事做的時候,跟著他出去玩玩,纏他教你打獵,你們這些孩子喜歡玩的,我是不懂,好在家裡人多,時不時的有堂表親眷來住著,和你歲數差不多的孩子也多,老夫人碰了碰她的胳膊,指向一邊坐著的夏芊衍,衍丫頭不是同齡人麼?
夏芊衍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