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寬廣的幻想。
她離開了他。
離開了這段愛情。
此時,獨枝卓瑪從另一方向狂奔而來,奔向羅澤……
安琴拖著行李,回到梅園。開啟院門時,她一眼看到地上有一封信,它如一隻負了傷飛不動的蝶,靜臥在這裡。她蹲*拾起它,是一封特快專遞的郵件,它竟先她而至!她的心呻喚一聲,握著這封信站在青磚牆下,一路上拼命剋制的疼痛譁然而出。草原的氣息和愛的狂熱,如熱浪般在她心裡翻滾,帶著勢不可擋的酸楚和責問。
她擦一把急速流下的淚,顫抖著撕開信封,讀信裡的詩——《石蝴蝶》:
那隻停在日子裡的蝴蝶
出生於愛情——
一段*的悲劇。
曾經,它的飛舞
從生活中汲取了多少美的弧線,
又從時間中汲取了多少靈性;
曾經,它在哀怨的旋律裡飛舞,
讓黎明的清光,
感受到茉莉、桂花、薰衣草的體溫,
感受無瑕的希望。
然而,它停止了做夢,
標本一樣風乾,
成為化石——一隻石蝴蝶。
它停在那兒:深淵般的日子裡,
沒有神恩,也得不到赦免,
它停在失血的季節,
停在枯死的牆上。
在古老的青磚牆下,她的手輕撫過冰涼的蝴蝶窗,在心裡發出無聲的叩問。她曾一再剋制,可最後,卻義無反顧地奔向草原,尋找她的愛。但她不知道,又是什麼原因促使她放下一切,立即回頭。
因為愛情,他逃向草原;因為愛情,她又從草原逃回來。為什麼,面對愛情,他們都像逃難一般?
愛情,如罌粟。它是最美麗的花,但它卻有毒。明知它有毒,但人們仍然無法抗拒它的美麗和誘惑,身陷其中。
愛情也一樣。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抵抗得了愛情的蠱惑。
她逃回來了。在愛情盛開如罌粟,還來不及產出毒汁的時候,逃了回來。
她清醒地知道,她只能這樣被他無法得到地深愛著。
流過淚後,有一種奇 怪{炫;書;網}而澄明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想,她應該會像理解愛那樣去理解一些東西。她彷彿陡然間卸下了糾纏不清的沉重,落得一身輕鬆。
正是傍晚時分,她一個人踱步去了步行街。擺夜攤的人正在忙碌著擺放各色貨物,街兩旁的小餐館裡,散發出陣陣食物的香味。賣茶葉蛋的老婦人,握一把芭蕉扇使勁地來回搖晃,將茶葉蛋的芳香送出很遠,很遠……
她常在這條街上走過,這樣的情景她最熟悉不過。此時,她卻突然地被感動,她在這份感動中,差點控制不住,流下淚來。
這情景,給人一種“生活在繼續”的安撫感。
她彷彿又回到人間煙火之中。這裡的一切雖然俗氣,但卻那樣的生動親切。
可是,她卻又忍不住地去想念草原,想念那裡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知道,她將用一生來回憶她心中的那片草原,那份愛。
走進一家小餐館,她才覺得胃早已空了。她點了一大碗麵條,坐在角落裡等。
一個女人哈著嘴,對男的說:“我真服了你,吃那麼多辣,不怕你的胃會辣穿?”
“這點辣算什麼?我吃過比這還辣幾倍的呢!”男的說。
安琴側過頭去,原來他們正吃著一大盆沸騰魚片,看來是加了辣的。那男人也唏哈著,看他的樣子,也是怕辣的吧。但他仍吃得津津有味,一副英雄模樣。
江南,並不是辣椒產地,江南人也並沒有吃辣的習慣。但最近幾年,卻風一樣地流行起吃辣。想來,人們都在追求刺激,追求一種沸騰的感覺。
如那個一看就知道不太會吃辣的男人,卻在女孩面前,拼命地往嘴裡塞加辣魚片。也許,他知道這年頭,一個不會吃辣的男人,不會給女孩造成一種沸騰和臉紅的刺激。
辛辣是能讓人感到興奮和激情的食物。彷彿,愛情沒有辛辣,便不能完成愛情。因為,每個女人都有對於辛辣的嚮往。
他們大口地吃辣,又大口地喝冰啤酒,讓火辣辣的感覺升起來,又將火辣辣的感覺壓下去。
女的嘀咕了一句什麼,男的隨隨便便在起誓:“你放心,我會待你好的,永遠不會變心。”
“一生一世,都不變心?”
“當然。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