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幾人?都在做什麼?”丹橘手執一張紙,利落的問起來。
“爹,娘,姥姥,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我…我最小;家裡都是
種田人。”
“怎麼來府裡的?”
夏竹看了看明蘭,明蘭朝和氣的點點頭,她才鼓起勇氣道:“十一歲
那年,天老不下雨,田裡收成不好,哥哥們又要娶媳婦,爹爹就找了人伢
子把我們姐妹三個賣了給人做丫頭,我運氣好,來了這裡,天天有好吃的!”
下頭已是嗤嗤輕笑,明蘭淡淡一眼掃過去,聲音全無,眾人肅立;若
眉飛快的記錄著這些,只聞簌簌筆刷在紙上劃過的聲音。
“後來呢?”丹橘溫和的問。
夏竹漸漸膽子大了:“後來常嬤嬤挑了我,教了我大半年規矩,然後
進屋服侍。”對面丹橘她們,夏竹天然有一種自卑感,就好像一個單位裡
初中生看見碩士生的那種羨慕。
接著,若眉停下筆頭,面無表情問:“來按個手印吧,以後若發現你
有欺瞞主子,這便是實證,到時別怪旁人。”
“不會,不會!”夏竹連連搖頭,連忙按了手指印。
明蘭含笑道:“好了,你很好,過來我這兒吧。”
夏竹如聞大赦,鬆了口氣小步跑到明蘭身邊站好,堂下眾人已漸漸明
白是怎麼回事了,有些臉色發白,有些面有疑慮,還有些似有不服。
明蘭不去理他們,朝著賴媽媽那兒看了看,然後朝一個漂亮女孩招招
手,那女孩柳眉大眼,蜂腰隆胸,水靈嫵媚,頗有幾分姿色:“對…,就
是你,過來吧。”
那女孩滿面疑慮的看了看身旁的一箇中年婆子,然後深吸一口氣上前
來,丹橘滿面溫和的笑容,拉著她站在跟前。那女孩膽子似乎頗大,也不
羞怯,一雙眼睛還頻頻朝明蘭這兒打量,綠枝看著不高興了,走過去拉開
丹橘,轉頭笑道:“夫人,我來問這位姐姐可好?”
明蘭微笑著點點頭,並且叫身邊的秦桑上去換了若眉。
還沒待綠枝問,那女孩就笑言言的開口了:“奴婢叫明月,我是……”
“這名字不成!”綠枝倏地打斷她,“這名字和夫人衝了,回去叫你
老子娘給改一個,去掉前頭那個字!”
明月當即臉紅了,回頭看了看賴媽媽身旁的那個婆子,目光中似有不
忿,綠枝不去管她,徑直繼續問起來。
“今年幾歲?”
“十五歲半。”
“是家生子還是外頭買的?”
“家生子!”明月頗有些自豪,“我娘就是刁媽媽,原是五老太太的
陪房,我爹是……”
綠枝再次打斷她:“他們可在這府裡?”
“自然!”明月驕傲的回頭一指,賴媽媽身旁的婆子和後頭一箇中年
漢子上前點頭哈腰。
“那你就不用說了,回頭問到他們時自然會知道。”綠枝好像判官一
樣的口氣,“家中還有其他人嗎?他們現在哪兒?”
“有。”明月咬了咬牙,“還有一個姐姐和兩個兄長,姐姐在靈姑娘
身邊服侍,哥哥們……目前還沒差事,等著二老爺和二夫人發話呢。”
秦桑一臉凝重的記錄著,綠枝依舊沒有表情:“就是說,你並非全家
跟過來的?好了,你呢,之前當過差嗎?”
明月得意道:“我原被挑去服侍惠姑娘了……”
“幾等丫頭?”綠枝打斷她已經十分習慣了。
明月臉色發窘:“三…三等;可是我常在姑娘身邊……”
“進府服侍時幾歲?”
“十…十三歲;可是我……”
“便是說你只服侍了一兩年了咯,什麼時候抬成三等的?”
“…是…半年前,可是煬大老爺常誇我……”
“識不識字?”
“識得一些…”
“識得多少?說清楚些!三字經可看過?千字文呢?”
“……三字經讀了一半,其餘的沒有……”明月看了看面前下筆如飛
的秦桑,還有適才的若眉,臉紅如豬血了。
“這期間可受過什麼賞賜?銀子?首飾?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