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北正牆上則高懸著當今聖上所賜的匾額御寶,下頭上一張極光亮鮮麗的
紅木八仙桌,兩旁是同木材扶手大椅,下頭兩排筆直著排放了好些矮背寬
椅,每兩把椅子之間就隔一個小小的如意雕花方几。地上是打磨的極其光
亮的青石板,正中鋪著暗紅短絨地毯。
好一間正丵府大廳堂!氣勢宏大,氣宇磅礴,昂揚四顧。
明蘭看著那把紅木高背大椅,暗忖這種椅子其實由盛老太太那種年紀
的人來坐會比較有氣勢吧;不過她現在就這府的主母,除了她還真沒有旁
人可坐了。
她沉穩的邁著步子上前坐下,已有婆子端著茶盤在一旁等著,忙上茶
請安,明蘭微微一頷首,抬眼看去,只見廳堂外頭,自階梯以下起已密密
麻麻的站滿了人,清楚的分成了幾大塊,有幾塊站的很整齊,有幾塊站的
很鬆散。
廖勇媳婦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稟夫人,府裡的人都在這兒了,
除了留了四個看著前門,連廚房的幾個也來了。”
明蘭很滿意她這種乾脆的作風,頗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廖勇媳婦似是得了鼓勵,指著外頭那幾排人,簡略介紹道:“這幾個
是專生灑掃清理的,…這幾個是針線上人,這幾個是管採買的,這些是護
院的,這些是……”介紹了半天,她又指著邊角上十來個歲數尚小的女孩
們道,“這幾個還沒個正經差事,常嬤嬤說待夫人進門後,慢慢教好了規
矩再使喚,現下先打雜幫忙著。”
那幾個小女孩瑟縮的偷眼望了望明蘭,見明蘭清亮如水的眸子看過來,
立刻低頭站好。
明蘭順著廖勇媳婦的手指一一看去,發現皇帝還是蠻靠譜的,傳送來
的奴僕大多青壯,沒有那種特別老邁的,女孩們看著也水靈;明蘭細細記
下那一工種的人看著整齊,哪些看著鬆散,然後記下他們的領頭。
最後,廖勇媳婦遲疑了片刻,低聲道:“還有,後邊跨院裡荊扉閣…
呃,伶仃閣的那位鳳仙姑娘,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頭不是府裡的,是以……
沒來。”
明蘭微微皺眉:“那院子到底叫什麼名字?”
廖勇媳婦反應的很快:“原先叫荊扉閣的,後來被鳳仙姑娘改成伶仃
閣了,……老爺沒功夫理睬,大夥兒也就跟著叫了。”
明蘭並不置一詞,只看著她笑了笑,廖勇媳婦心頭陡然一突突,低頭
退下;明蘭心中暗笑:看來這位鳳仙姑娘蠻清高的,非但沒疏通打點,還
惹了不少人厭。
然後,明蘭轉頭去看賴媽媽,只見偏門邊的臺階上站著幾個明顯衣著
光鮮多的人,賴媽媽笑著介紹:賴家和花家是太夫人送來的,田家是四房
送來的,刁家是五房送來的。
介紹完畢後,眾人齊齊拜倒給明蘭磕頭行禮,齊聲呼道請安。
這麼大的磕頭齊呼場面,明蘭有些不適應,但她很努力的忍住了,鎮
定的微笑叫起,輕輕放下茶碗,閒適的將兩手交疊在腿上,朗聲道:“老
爺曾說,這朝暉堂平素是不輕易開的,逢年過節或是貴客來訪才開,我便
想了,今日我與大家夥兒頭回見面,也算是件大事兒吧,便斗膽開了這廳
堂,也算正式與大夥見了。”
下頭眾人反應皆有不同,或有感動的,或有欣喜的,或有疑惑,或有
假笑的,不一而足。
明蘭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接著微笑道:“以後,咱們便是自己人
了。然,這之前,我並不認識各位,是以,今日我也不說旁的,但只叫我
熟悉熟悉諸位吧。”
這番說過,階下眾人俱是一臉糊塗,不知何也。
明蘭也不解釋,只朝後頭揮揮手,丹橘早準備好了,叫人在堂中擺一
個小几,上頭擺有筆墨紙硯,然後若眉上前執筆而坐,丹橘站在一旁,夏
竹怯生生的走上前去。
丹橘微笑道:“別怕,我來問你,你今年幾歲,出生在哪兒?”
夏竹愣了,木木道:“十三歲,土……墩村,通州西邊的土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