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午夜過後,她來到了萬生塔頂。我很高興,也很悲傷。
我回頭,望著她:“你一定很累了吧?我從這裡看見你找了不少的地方。”
她往塔下望去,笑了:“從這九層高塔望下去,人比螻蟻還要渺小,你真能從這麼多人中看清我的身影?”
“你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叫尋嗎?”我凝視著年華,道:“我是為了尋找打破端木氏詛咒的人,才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來,而你就是那個屠龍破咒的人。我不是用眼睛看你,而是用心在尋找你。所以,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看見你,找到你。”
年華殺了惡龍,從此以後,母皇、我、還有我的子孫再也不會受到龍的詛咒,再也不會重複那個永無止境的噩夢了。
她一愣,似乎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再一次問我:“你知道寧湛在哪裡嗎?”
“你既然來問我了,我說不知道,你也不會相信的吧?”我心中悲傷,為什麼她總是那麼在乎寧湛?
她笑了。她那如微風吹過湖面的笑容下,有憤怒和殺氣在沉浮。我差點忘了,她是將門中人,心性再陽光純澈,骨子裡仍然帶著一股狂烈的殺性。而我,明顯做了觸發她殺心的事情。
我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將手伸向腰側的佩劍。我想要拔劍,但是寶劍被一股渾厚的真氣壓制,無法拔出劍鞘半分。突然,檀中穴上一麻,我被她點住了穴道。我呆立在原地,望著她。
她淡淡問道:“寧湛在哪裡?”
我有些恐懼,有些悲傷,卻是冷笑不語。
倏然,她的精鋼護腕中冒出一點寒光,卻是一枚鋒利鋼刺。
“不說是嗎?”鋼刺在我眼前晃了晃,她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反正,你是用心來尋找,那眼睛,對你並無多大用處吧?”
鋼刺劃出光亮的弧度,我知道她不是在恐嚇,如果我不說的話,她真會刺瞎我的眼睛。或許,任何傷害寧湛的人,無論為了什麼理由,她也絕對不會放過。那一瞬間,我看見了另一個她,那個拼命想保護一個人,不惜雙手染滿鮮血的她。她的眼中,瀰漫著一股決絕的殺意。
我有些恐懼,顫聲道,“死水沼澤,器門劍冢。”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極難看:“你……你真狠毒!寧湛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置他於死地?!”
劍冢者,禁地也。
擅入皆,殺無赦。
幽居於劍冢之內的獨孤鴻,不僅武功深不可測,性格也乖戾殘忍。擅自闖入劍冢的人,從來沒有誰活著出來。劍冢是天極門的一大禁地,人人都自覺避開這一恐怖的地域,甚至連天極門主紫石,也不曾隨便踏入劍冢半步。
我喃喃道:“為什麼要置他於死地?因為,如果他在,你就不會效忠我。”
“你不可理喻。”她不再理會我,轉身而去。
她一定是想去劍冢!我急得滿頭大汗,焦急地阻止,“年華,你回來!劍冢去不得!你現在去也晚了,寧湛肯定已經沒命了!”
我想起了那隻死去的迦陵頻伽鳥,我不想年華也死去。
我不想,再一個人歌唱……
她沒有回來。
我有些悔恨,眼中流出了淚水,我偷偷把寧湛丟到死水沼澤,可不是為了她去那裡送命。畢竟,她是打破端木氏詛咒的人,是我尋找的人,是我覺得很重要的人……
我被制住穴道,無法動彈,只能用眼角的餘光瞟向劍冢的方向。
月光下的樹林之上,一道戎裝身影即閃即沒。
她真的去了……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如果,她也死在了劍冢,那該怎麼辦?我想到了她會猜出寧湛失蹤的作俑者是我,卻沒料到她會為了寧湛而連性命都不顧惜……
我佇立在天風中,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我能夠動彈時,已經是寅時了。我飛奔下萬生塔,跌跌撞撞地向劍冢而去。
不,年華,你不能死……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念驅使我罔顧生死,闖入了那一片死亡禁區。
明亮的月光下,劍冢中白髏森森,各種奇形怪狀的兵器倒插在石壁上,還有許多奇怪的金甲鐵人支離破碎地倒在甬道上。
我想,破壞金甲鐵人的人一定是年華。
我循著被破壞的鐵人向迷宮深處走去,戰戰兢兢,懸心吊膽,但是又不甘心轉身離開。謝天謝地,一路上,沒有看見年華的屍體。
走著走著,我迷路了。年華,你在哪裡?她會不會已經死了?不,不會,她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