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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說了這番話,我有些氣息不穩,心裡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只是深深地期盼嘉凜能夠將我這番話聽進去一二。

嘉凜靜靜的看著我,良久,突然大笑,清朗的笑聲在皇城內宮隱有回聲。

“諫卿,你知道嗎,當年我遊學中昆的時候,曾有一語‘作為個人,看著中昆皇室這樣荼毒自己的子民,我對他深惡痛絕;但作為欲謀其國的王者,我對他自毀根基的舉動,卻是感激至極’,這句話,我現在仍然要再說一遍。”

我愕然不明所以,嘉凜滿目喜悅,裡面複雜一時難解的感情似乎便要滿溢位來:“諫卿,你能說出這天下百業俱廢,於我最大的好處在哪裡嗎?”

“你可以省去摧毀舊制的辛苦,直接新建政治經濟文化道德等體系。”

“不錯,這就像是一張完全空白的紙張,潑墨也好,彩繪也罷,都可以自由選擇,完全沒有任何阻礙與顧忌。”

嘉凜張開雙臂,攏住滿懷秋陽,朗聲大笑:“諫卿,天下,這張大大的白紙,我自能將它收攏於一握,可這上面的圖畫,我卻想讓你來為它繪上!”

我全身一震,想說什麼,可心中震憾過劇,竟然全身僵硬,連舌頭也失去了應有的功能,只能呆呆的看著嘉凜。

嘉凜轉過身來,含笑看著我:“諫卿,你於政事雖無經驗,但對朝綱民律的建立,卻完全具備縱觀全域性,明古通今瞻後的眼光,如果能從城北政務中歷練出來,你的治世之能,天下無人可及!”

這是福?是禍?是信任?還是猜忌?

所有的情緒匯到嘴邊,卻只是輕輕的一聲低呼:“啊……”

嘉凜傲然屹立,神采飛揚,彷彿天地六合,四海八荒,俱已在他腳下臣服:“諫卿,當今天下,若論用兵,誰堪與我匹敵?但我自知,於治世上,我有求成過急之心,必要有個與我兩心相知,平和周全,卻不守成迂腐的人與我相輔,方不至於戾。這個可以助我治世的人,我一直尋找,卻一無所獲,直到遇見你……”

眼前的嘉凜神清骨秀,俊逸絕倫,彷彿天地把所有靈氣、霸氣、王風、光彩都賦予了他,四時裡春風、夏雨、秋陽、冬雪的神髓都融合到了他一身,使他整個人,眉間目裡,嘴角唇邊,都煥發出一股從神魂裡揮灑而出的絕世風采,叫人無從抗拒。

我目眩神馳,眼中看到嘉凜的微笑,耳中聽到嘉凜的聲音:“諫卿,我等你,等你安然從城北大勝歸來,替我手中的白紙揮灑上一副絕世無雙的好畫!”

我微微的笑了起來,慢慢的說:“留隨必不會叫你失望!”

兩人攜手並肩,走到極天門前,宮城外,我的坐騎已經備妥,準備朝議的大臣的車馬也陸續來到,嘉凜點頭對行禮的眾官示意,目光卻不離我的身上。

眼看著二人已經走出了極天門,我微微一笑,轉頭說:“十八爺,請留步。”

嘉凜深深地看著我,手臂一張,突然將我抱了個滿懷,我全身一僵,幾乎無地自容,耳邊卻聽到他輕輕的低喃:“諫卿,你務必要安然歸來,我等著你跟我一起指掌江山,也等著你……跟我一決雌雄……”

我初時全身僵硬,聽到他的話後,才放鬆胸懷,心裡溫暖柔綿,本來有幾分甜蜜之意;待聽到他的話的後一句,卻不禁一怔,羞惱至極,差點揮拳一掃。

但這羞惱之意一閃即逝,想著他整句話裡蘊含的綿綿情意,不禁反手緊緊的擁著他,心裡千迴百轉,待到出口之時,已成了平淡的兩個字:“放心!”

這樣的擁抱,太甜蜜,也太危險,兩人緊緊一擁,心意相通,同時放手,各自退開幾步,四目相對。

“城北之事兇險難測,我允你在城北但有所需,傳信調遣,必無遲延。”

“多謝十八爺恩典。”

嘉凜看著我,輕輕的問:“你可有什麼心願?”

城北的疫情,就算管鬼祖出手,亦未必能夠治理,不管嘴裡說得如何剛強,心裡終究不免遲疑,只是難得見嘉凜這樣猶疑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於情人來說,理所當然,於當政者來說,卻有不妥。

我施禮拜別,心思一轉,抬手指了指極天門的城樓,朗聲笑道:“十八爺,留隨今日便放肆討個恩典……他日城北事了,留隨要在這極天樓上與您共賞夕照殘陽,得您一諾之賞!”

嘉凜一怔,被我話裡的自信驚醒,恢復常態,哈哈大笑:“他日你從城北歸來,我必在這極天樓上盛宴備席,為你慶功洗塵,這一諾之賞不管是為何事,我都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