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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我提出的民報,其實就是報紙,嘉凜能夠一針見血的看穿利弊,叫我既吃驚又歡喜,微微一笑:“還有個好訊息……近日我和百納樓的老師傅討論活字印刷,覺得大有可為。如果二者都能找到合適的人手,建成一統,不妨以‘民報’的刊發互試鋒芒。”

嘉凜聽不懂活字印刷,我簡潔的解說幾句,靜待他將話題引入正題。

嘉凜明白我的意思,神情卻有些猶疑,反問:“諫卿,安都禁市已經有二十日,百姓都已馴服,我卻還是不敢解除禁令,你猜得出原因嗎?”

這時候再裝糊塗,不免浪費時間,我沉吟一下,問道:“可是軍中有疫病?”

嘉凜搖搖頭,卻不說話,我失聲驚呼:“是安都瘟疫?”

我只道是元軍水土不服,引發疫情,所以才會高壓禁市,萬萬沒有想到,真正發生疫情的,竟然是安都!

嘉凜點點頭,走到西牆前,那裡掛著一副安都的全貌圖。

安都城牆環衛,方圓百里,西向制高,北向最低,東南地勢高於北而低於西,極為平坦。

安都城以內宮為中心,延展出四條大街,十六條輔街,以大街隔成東西南北四區。

城西為權勢官宦人家密集之地,城南是漕運入口富豪商賈雲集,城東則是中央政務機關所在地。只有城北是中下平民百姓聚集之所, 地勢最低,南安運河、金水御河在此地相合,匯成一條安河,直出外城。

“安都一向平穩,何以突發……”

我倏地住口,想起了當日金水御河滿江血水,屍體漂流的景象,不由自主的抓住嘉凜的手,只覺得自己的雙手已然冰涼汗溼。

安都城的困苦百姓,大多數都居住空間狹小,無法取井用水,日常生活以安河水飲食。這世上敢發死人財的,畢竟是少數,禁令下後,誰敢冒險去清理河中流屍?而元兵入城後又有多少大事要做,怎麼會記得清理河流?那河中浸漂的屍體,只要有一具帶有病源,腐爛之後,就會汙染全河,荼毒飲用安河水的百姓。

這其中,當以城北百姓受害最盛,因為金水御河與南安運河在此地彙集,流速大緩,汙水存積,卻不能知有多少人家受此劫難。

“得疫病者是否以城北安河沿岸百姓為主?”

“正是如此。受害者,幾乎都在城北。”

地圖上,城北處在皇城內宮的後背,蝸居一角,大小街道縱橫,雜亂無章,與安都另城南城西城東這三處井字街道分割槽,商鋪、居宅規劃修建,整齊清潔的樣貌有天壤之別。

可這裡才是安都的平民百姓聚居的地方,安都的百萬人口,有近三分之一彙集在那裡。

我口乾舌躁,艱難的問:“幾時發生的疫情?大夫怎麼說?有多大損失?”

嘉凜苦笑:“估計是在李縱他們圍困內宮,我還在攻打安都城南的水軍要塞河口時,就已經有了病源。等五天後李縱拿下內宮,異況已經出現,上萬大夫齊匯都說是傷寒,可冶傷寒的藥用下去,十個人裡也只救得一兩個,連大夫染病的也不在少數。十天前開始有人病死,十六那天早晨的廷報,十五夜一夜死了近千人。此後每日的死亡人數都以百計。今天收到的廷報,昨天一日死去的人高達兩千!”

瘟疫,無分敵我,不分老幼,不辯善惡,一襲而來,滿城受難,比戰爭還可怕!假如以這種形勢發展下去,疫病傳開,只用得一年半載,安都必成空城。

難怪他會徵集滿城的大夫,難怪他會在攻破內宮的當夜,他就拋下所有大事,去了四方樓,想將管鬼祖收為己用。

一日就死了兩千多人,這是多麼驚人的一個數字?我驚駭已極,張口結舌,回不過氣來。嘉凜伸手在我背上拍了拍,柔聲道:“別怕,我早已令人將城北隔開,隔離區的人不許擅出,疫病不會外流。”

“你是想讓我請管鬼祖出手?”

嘉凜嘆了口氣:“據六道門的醫道弟子私下傳聞,管鬼祖的醫術震古爍今,當世無人能及。這場疫病,如能得他出手,實是百姓之福。只是他生性固執,二十幾天來,軟語相求,錢財相誘,灩容是什麼辦法都用盡了。諫卿,我知你的性情,絕不願以恩義強求自己的朋友,可是我現在無可奈何!”

我靜默不語,這件事的發生,既在我的意料之中,又在我的意料之外,由不得我心中猶疑,心思百轉。

嘉凜握住我的心,定定的看著我,目光懇切:“諫卿,我為城北數十萬百姓請命,求你大義為先,說服管鬼祖。”

他這話裡隱帶哀憐,我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