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著眉頭看向樂禮巖,只見他氣勢洶洶,言辭犀利地質問著:“敢問殿下,此時可否發兵剿滅反賊?”
樂禮巖幾句話說完,冷冷的目光射向已經猛地站起身來的君非逸。身後的眾臣驚聞君非逸的條條罪狀,紛紛出言聲討,一時間朝堂之上一片混亂。
君非寧沒有想到此事會有如此變化,難以置信地看著已被他咒罵了千萬遍的樂禮巖正言辭鑿鑿地指責君非逸,轉頭看看一旁撐著椅子歪斜坐著的墨臨淵,趕忙上前攙扶。
“沒想到啊!”君非逸忽然嘆了口氣,“樂大人真是會演戲,本王還以為你是真心助我,與我共成大業,沒想到是被騙了。”
“殿下,老夫從來只忠於皇上。若是皇上授意將大位傳與你,那此刻我樂禮巖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樂禮巖搖搖頭,“可惜啊,你竟是一時也等不及了。”
君非逸自嘲地笑著:“我等得夠久了。”他長舒一口氣,瞧著座下一雙雙怒目道:“不過我從來便是個不服的人,即便是沒有兵權在手,也不會輕易認輸。”自高階之上一步步踏下,君非逸來到眾臣之間,“此時這大殿內外已被我派人層層包圍了,不知諸位可有脫身之法?”
他緩緩經過樂禮巖,來到坐著的墨臨淵身前,瞧著跨步擋上來的君非寧,輕蔑地推開他,對著墨臨淵道:“皇叔恢復的不錯,看來我派人送去的藥真的有效呢!”
一臉病容的墨臨淵伸手將一旁的君非寧擋了回去,撐著椅子調整一下姿勢道:“多謝殿下。”
“不謝不謝,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皇叔,你定會喜歡。”
話說完,自偏殿傳來腳步聲,正是常遠將秦箏帶了上來。
秦箏雙手於身後反綁,用寬厚的黑布蒙了雙眼,髮絲凌亂,似乎是被點了穴,由常遠於身後搡著帶到君非逸身旁。
“三弟你看,我可沒有虧待你的小書童呢。”君非逸仍是帶著笑,挽著秦箏的手臂將她緊貼著自己,自腰間抽出秦箏的那把匕首,嘴唇湊在她耳邊,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道:“秦姑娘,還得麻煩你跟皇叔將兵符討來,不然恐怕難免會吃點苦頭呢。”
眼見君非逸如此挾持秦箏,君非寧一腔怒火奔騰而上,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幾乎要將他氣炸了!反觀墨臨淵,倒是並不擔心的樣子,只是疲累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用漠不關心的眼光看著君非逸自說自話。
他將那冰涼的匕首貼著秦箏的頸子,微微用力,刀鋒陷入面板,有血珠沁出,沿著匕首的血槽滾落,吧嗒一下滴在地上。
“殿下。”在君非寧急的跳腳的時候,墨臨淵終於開口說話了,“你這是威脅我?”
“不敢稱威脅。”他將匕首稍稍離開秦箏的脖子,那傷口處的血頓時湧出,轉瞬便溼了衣領。君非逸伸指沾了一下,舉到眼前看著,“皇叔會為了救她不顧自己的生死,那麼她在皇叔的心中,總歸是有點分量的罷。”
“呵……咳咳……咳……”墨臨淵忍不住笑出了聲,卻又嗆咳起來,一時間止不住,咳得彎了腰。一旁的葉昭青趕忙上前扶住他,君非寧也伸手在後面替他拍著背,兩人忙活了好一陣子,他才有所好轉,“咳……咳……自然是有分量。用我的一雙手或一雙腿來換秦箏的命都值得,但是,你覺得我會用十萬大軍和永禎的天下來換她一個小丫頭嗎?呵呵……咳……殿下你未免太瞧得起她。”
“哦?這麼說來,皇叔是不打算交出兵符了?”
“嗯,兵符我是不會交的。”墨臨淵在寬椅中調整一下坐姿,瞧也不瞧君非逸,“殿下若是肯放了她,我自是感謝……若是不肯,那便算了。她不聽話自己跑了出來……活該落入你的手中,若是因此死了,那便是命中註定的。待今日之事了結,我自會厚葬了她……養了她這些年,也算對得起她了……”
“皇叔萬萬不可!”君非寧大吃一驚,他原以為墨臨淵沉著不驚是因為胸中自有應對之法,卻沒想到竟是早已經做了放棄秦箏的準備。他衝到墨臨淵身側,“咚”的一聲雙膝跪下,抱著墨臨淵的腿懇求道:“皇叔,那是秦箏啊!我們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險啊!不如……不如我們先將兵符交給他,只要留得青山在,將來總有一天我們會再奪回一切!不能讓秦箏有事啊!”
墨臨淵被君非寧晃得坐不住,險些自椅上跌落,又見他紅著眼眶懇求的樣子,頓時心煩意亂,一把推開他:“難道你要拿著祖宗基業來冒險嗎?”
君非寧流著眼淚還想再爭辯什麼,卻聽得身後君非逸幽幽地道:“如此說來,她便真真沒有用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