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來,炎歌不閃不躲地迎著,只在那鋼釘嵌入肩頭的時候悶哼了一聲。冷玉沒想到她竟會如此應對,當下有些緊張地想要上前檢視,又生生地忍了回去,只冷冷地對她威脅道:“再有下一次,就是喉頭而不是肩膀了!”
看著冷玉略有蹣跚地踏雪離開,炎歌沒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隨著他的步伐而揪心。這麼冷的天,四處又都覆著厚厚的雪,即便他有青玉杖可以探路也總歸是格外不便的。但是她知道若是此時自己追上去,他也不會允許自己靠近。炎歌伸手捂著流血的肩頭,看著原本就頗不易分辨的白色身影漸漸混入雪色,再也不見。
有隻手小心翼翼地湊到她眼前,炎歌不耐煩地看去,正是葉曙捏著一個小瓷瓶遞給她:“止血的。”
她輕蔑地看著葉曙,心中對他頗為鄙視。這小子可以說是一無是處,一路行來除了擺弄他那些瓶瓶罐罐就是纏著冷玉說些無聊的話,內容不外乎和秦箏有關。冷玉大多數都是沉默以對,只是偶爾應對幾句,這小子便歡喜地更加沒完沒了地追問。對於這一切炎歌自然是瞧不上的,不知在心中將他罵了多少遍。此時見他如此,更是懶得搭理,假裝看不見他擎著的東西繞過了他的身旁。
這葉曙也是個不開眼的,竟真當對方沒看到沒聽到,緊跟上來認真地道:“這藥是止血的,你肩上的傷得治,我是大夫……”
“滾!”
炎歌沒有耐心聽他羅嗦,直一個字便簡單有力地將葉曙未完的話給噎了回去。他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離開的炎歌,想不明白怎麼現如今這女孩兒家一個比一個粗魯。
天色漸漸暗下來,雖然有一地的白雪映著光亮,看上去並不像是夜幕降臨,可冷玉卻比所有人都敏銳地覺察到時辰的改變。
他被雪光刺痛了眼睛,忍不住緊緊地閉了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捱過了那酸澀的不適,試探著張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帳篷前燃起的火堆,散散計程車兵們三個五個聚在一起,有聊天的有喝酒的,還有打鬧的。他環視一週,看到了有個帳篷與眾不同,邊角上繫了一條紅色的布帶,正迎著風飄揚。他微微一笑,朝著那帳篷走去,毫不意外地在門口被衛兵攔住。
“這是秦將軍的帳篷,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那士兵上下打量著冷玉,雖不客氣卻也循著規矩說道:“你有什麼事?”
“我是來討債的。”
討債?兩名衛兵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冷玉是在說笑話,要知道秦將軍可是雋王府出來的人物,哪裡還會欠別人的債?一人不耐煩地向外推搡著冷玉,嘴上還唸叨著:“去去去,一邊兒發瘋去!”
下一刻,淒厲的慘叫聲想起,只見他被冷玉反擰著胳膊,整個人的身子都彆扭地呈現著一個詭異的角度。另一人見同伴吃了虧,連忙上前幫手,但是結果也只是多了另一聲嚎叫而已。
“幹什麼呢!”帳篷的門簾被掀開,秦箏皺著眉探出頭來檢視,披散的長髮見了風,舞得格外搖曳。她沒想到是冷玉在外面,當下便拉長了臉道:“你想幹什麼?”
他鬆了手,兩名衛兵頓時抱著膀子跌坐在地上,疼得連哀嚎的力氣也沒有。冷玉笑著對秦箏道:“我來討債啊,玉墜子已經補好交給常遠了,難不成你想賴我的工錢?”
秦箏仔細想想當初同他說這事兒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提到過工錢,當時想必是二人都忘記了,而她相信冷玉此時提出這個要求來定是另有所圖的。她大概能猜到冷玉的用意,自然也不怕他獅子大開口,於是配合地道:“那你便只管開價吧。”
“請我喝酒,如何?”
有時候,一壺好酒,一兩知己,配上天邊的一輪明月,就是一場豪華的宴席。然而此時有好酒,有明月,有冷玉,那麼對於秦箏來說便是一場迫不及待想要結束的折磨。
其實說到底,她並算不上是恨他,但是心中卻總是還有些疙瘩彆扭著,就是沒有辦法放開心思同從前那般與冷玉相處。她看著冷玉遞過來的酒壺,嫌惡地推到一邊並不接手。他見狀只笑了笑,又舉起酒壺咕咚咕咚飲了幾口,末了用袖子擦擦嘴道:“真就這麼不待見我?”
秦箏不答話,卻心虛地轉頭望向別處。真的是不待見他嗎?若真是如此,又怎麼會帶著他來這個鎮上唯一的酒肆,品嚐讓墨臨淵讚不絕口的好酒。
冷玉就著房頂的斜度向後靠了身子,修長的雙腿交疊著翹起來,好不愜意,只是眼中的神色卻是含著沉痛的凝重。
她抱膝而坐,雖然是看著下方遠處街道上的光景,可餘光卻是將冷玉的動作收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