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多一斤呢。”女人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自豪的神情。
米青笑了笑,只是感覺那笑容中卻隱隱透著些悲涼,像是心裡有不能說出口的話一樣。
即使再美味可口的菜餚,接連吃上一段日子都會使人感到乏味。
男人晌午過後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這個家似乎並無太多值得他嚮往的東西,每次飯後他總是抽上一支菸,將菸蒂丟在地上踩滅,陰鬱著臉走出去。
“媽……”
女人放下鍋鏟,將鍋蓋蓋上,轉過身看著米青。“怎麼了,青?”
女人很少叫米青的名字,她聽起來覺得很陌生,好像這個名字並不是自己的,但心裡卻升起一股暖暖的溫熱。
她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問出口,又或者對女人問是不合適的。“媽,你那時候為什麼要跟爸在一起?”
【炫】恍【書】然【網】一眼,這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女人回憶起那段日子,心生苦澀。她只覺得時間是在不經意之間流過去了一般,米青都已經16歲了。
“因為,我們必須要有個家啊,一個固定的家。”女人的眼神顯得很滄桑,像落了一層薄薄的塵埃。
米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固定的家。”
“每個人都應該有個家,當自己累的時候,感到難過的時候,第一個就能想到那裡。”
女人隻字未提當初做這個決定時至關重要的原因,是希望米青可以像平常的小孩一樣每天開開心心地上學。
“那你之前的家在哪裡,在沒和爸回來這裡時,在生下我之前?”米青的心裡有許多想要問母親的話,而這些卻只能將她的回憶拉回過去的痛苦和磨難之中去。
女人怔了怔,思緒湧動。最先闖進腦海裡來的是米青還在她肚子裡時的那段記憶。
她最先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那段日子每天都嘔吐的厲害。她沒有辦法去上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早晨和黃昏都混淆在一起。小飯店老闆娘跑來不問青紅皂白罵了她一頓,罵她沒有良心過河拆橋,罵完甩手走了。
她總是覺得渾身無力,手腳痠痛,躺在床上看著斑駁不清的屋頂,腦海裡飛速旋轉著很多畫面,卻沒有一個可以看得清晰。
她仍然會感覺到飢餓,腹中空空,來到離屋子不遠的燒餅鋪,買一摞燒餅拎回去。她啃著沒有味道的燒餅,咽不下去會大口大口地去喝自來水,直喝到自己的胃裡翻攪,又將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嘔出。
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異常,這並不是偶然,至少在被那個男人糟踐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現象。她感到很恐慌,那種事情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的。
可從小診所出來後,她完全陷入了絕望,孤獨無助的悲傷和恐慌淹沒了她。醫生十分肯定地告訴她,她懷孕了,已經有三個月。
這是個玩笑吧,一定是,要麼就是自己還沒有完全清醒,還在做夢!
她回到小屋接了一桶冷水,不假猶豫地衝了個冷水澡。雖然已是春天,但強烈的倒春寒還沒散盡,她凍得直哆嗦,寒氣直入骨髓。她清醒了。
要不要把這個孩子打掉呢?或許身體只要過上一段日子就會完全恢復。可是……那個她從不認識的陌生的禽獸,就這麼逍遙自在地沒有事了嗎?
走到醫院大門口的腳步停止住了。她的心開始劇烈地顫抖,縮緊,每一下都是那麼強烈,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怨恨。
她的眼神中閃爍的是令人心悸的犀利的芒刺,每一寸都是那麼鋒利,直刺進人的心臟。
那個人沒有好下場,就算遠在天邊,也要讓他得到懲罰,要詛咒他!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手掌卻毅然攥成握緊的拳頭。
這個孩子是他的,我要把他生下來,要讓他揹負著將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所犯下的罪孽!自己的孩子永遠飽受痛苦,那個人一定會感覺得到,他會因此而內疚,自責,過著入地獄一般的生活。
這個孩子,當他出生以後,來到這個世界上,會因為自己的身世而怨恨,他一定也會詛咒那個骯髒的人,會打心裡詛咒他!
她想著,嘴角竟然漾開了一抹微笑,笑得這麼冰冷,無情。
肚子隆起的那幾個月對她來說無異於是將一項更為不幸的擔子壓在了她的肩上。沒有來幫助 她,所有日常需要做的事情都必須她自己動手。
這簡直是一件瘋狂的事情,一個孕婦挺著碩大的肚子在擁擠的菜市場裡購買蔬菜,只有一個人,所有的目光都參雜著異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