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和夢想,任何時間都難以磨滅的唯一照耀著生活的一縷陽光。
哪怕它已是一片廢墟,它仍是最清潔的淨土。
承實的視線早已經凝固在那裡,那片本應是小屋該佇立著的土地,變得空蕩蕩的,空無一物。就像憑空被挪離了一般,看不到它的去向。
米青的眼神茫然一片,不知所措地傻傻站在原地。
“哥,小屋呢?”
承實心裡猛地像被什麼用力揪了一下,身體打了個哆嗦,腳步先是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地難以抬起,然後有一股力量推著他的後背,緩慢地,遲疑地,震驚地走上前。
但並非是他的視線出現了盲區,那裡的確什麼都沒有,就像很早之前就已經是那樣了。
只有那一圈低矮的泥巴砌成的圍牆依然包圍成一個半圓,像是要護著什麼一樣,如同一片荒廢的遺蹟。
從昨夜一直下到今天下午才停止的雨水,淹沒了圍牆內一半的土地,只有幾塊青磚被放在水中鋪成一條簡易的通道,像是為了要到達某個地方而存在。
承實的視線一點點變得清晰,越過泥巴圍牆的障礙,看到了碎了一地的小屋。
它就在那裡,就是它啊。原本覆蓋在屋頂的灰色的茅草散落在地上,下面是狼籍的泥塊,木樑,石頭和混淆不清的汙水。
我們兩個的小屋,變成了另一番模樣,但我仍然認識它。
殘暴的風雨,在黑夜中摧毀了令人嚮往的天堂。那麼,兩顆心將去向何方?
承實不再往前走了,那股力量消失了,現在他的心和身體都像是空殼,沒有了方向的空殼。
眼神裡靜靜地綻放出晶瑩的淚花,匯聚成淺淺的河流順著臉頰留下來。
米青顫抖著雙手走到他的身邊,想去觸碰他的手臂,可只能抬起卻無法用力,因為她也在顫抖。
“……哥,小屋被帶走了。”米青的嘴角溼潤,舌尖鹹鹹的。
承實不出聲,只是看著那片廢墟,眼神遊離。
該怎麼辦,小屋沒有了。米青不知道是要先安慰自己,還是先安慰他。
原本存在過的記憶,像是在陽光下的影子一樣,在心裡被拉得長長的。那扇木門上的門閂,承實還記得第一次來這的時候,必須要踮著腳才能夠將它開啟。
“我們的東西,還在裡面。”
承實表情裡有股倔強,他走過去,踩著那幾塊青磚走到那片廢墟前。
他的視線在上面搜尋著,可是什麼都找不到,已經被埋在下面了。他不死心,彎下身子動手在上面扒起來。
那些東西,必須要找到它們,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將它們留在這種地方啊。
他的手不停地在廢墟中挖掘著,指甲裡嵌滿了骯髒的汙泥,褲子溼到了小腿處。
米青也走過去和他一起尋找。他們忘記了時間,幾乎將廢墟翻了個遍,指尖傳來隱隱的疼痛感,誰也不願停下來。
大部分被掩埋的物品都被找到了,有很多書本已經溼透了,有一些小玩具已經被砸的支離破碎,還有兩雙小小的手套被承實從一個紙箱子裡找出來。他看見那個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還有一些其它的東西無論怎麼努力都找不到了,他們兩人忽略了那一條青磚鋪成的小路,或許是有人看中了那些東西的價值,悄悄地將它們拿去了。
真正的價值體現在這個東西對心靈的烘托是否有更深一層的含義上,若照這一點看,那麼遺失的未必是就是其中被他們看做是十分重要的物品。
黃昏的顏色慢慢降臨下來,四周開始跌入夜的疆界。兩個孤單的身影在厚重的黑色陰霾中顯示出一種滿目瘡痍的狀態,逐漸被夜色吞沒。
第17章 …………
2。
“米青,承實哥最近怎麼樣?”大屯中學的校園裡,榮花和米青並肩從操場裡走過。
剛剛坐在操場靠牆的一片草地上考完語文測試,米青心裡還在為沒有做出一道理解題而感到遺憾。
榮花的表情帶著一絲輕鬆,看來她的試卷做的應該不錯。
“我哥,他很好啊,你很久沒見過他了嗎?”米青疑惑地看著她。
榮花臉上掠過一縷紅絲,說:“有一段時間了,我……好像總碰不見他。”
“是嗎,要不今天放學你和我一塊走,準能看到我哥。米青建議道。
“算了,我不喜歡走那條馬路。”榮花搖了搖頭,眼神裡閃過猶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