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我們往往並不多話。
我通常蜷在沙發一角,腿上蓋條晉州從家裡帶來的細羊絨毯子,然後捧本書優哉遊哉地看。
而晉州通常也握著書,斜坐在沙發另一端。
我們間或聊兩句,更多時候,只單純望一望對方。看見對方閒適的神情,便覺得五臟六腑都熨貼了。
有時候,他也跨坐在人字梯上,整理架上客人弄亂的書。總有一些時候,他忽然翻到某本書,會著迷地就勢蹲坐在梯子上,津津有味看起來。又或者孩子氣地,揮舞書本,壓低聲音衝我炫耀,“看,這可是《山海經》最早的譯本。”
每每這個時候,我會特別專心地看他一會兒。然後心裡默默地想:我可真愛他啊!
是的——
我想我是愛上他了。
但是,不是一種年輕人熱烈昂揚的愛,而是從內心深處的一種交託。
如果我更年輕些,我會愛上他支在梯子上的兩條腿,那麼結實有力。
而現在,我更愛每次我穿高跟鞋時,它們會自動調整節奏配合我的步態。
如果我更年輕些,我會愛上他緊緊抿著的唇,線條真好看,吻起來又軟又舒服。
可現在,我更愛它在我傷心難過時,能及時撫慰我的心。
是的,我愛上他夜海一般的眸子,做壞事的時候,會微微一眯,像只狡黠的老狐狸。
我愛上他書生氣濃厚的左手,它總是緊緊握住我,在過馬路的時候,窩在沙發上看碟片的時候,甚至躺在床上的時候。
當然,我也愛他的右手,它令我溼潤,戰慄,動情。
我想,我真的墜入愛河了。
但是,不是以頭朝下的姿勢飛速下落,先摔暈了頭去愛。
而是,清醒地、一步一步試探著,蹚入河中,不知不覺中陷入最深處。
這是一個女人,傷痕累累而又寂寞的心,能迸射出的最大能量了。
初夏的時候,我的狀態已經恢復得極好。
人們再不能從我身上看到上一段婚姻帶來的戾氣與頹廢了。
我像一朵花,快要蔫掉的時候,又獲得了生命的垂青。
工作依然忙碌,但我已學會忙裡偷閒,工作間歇,也會像小姑娘似的,向晉州發一兩條隱晦的簡訊,表達我的思念。
而他,總是第一時間回應我——用他固有的含蓄。(炫…書…網)
這日,難得下班早。
晉州帶我去一家據說是訂位難度係數全城第一的餐廳吃飯。
這餐廳不是我一貫喜歡的安靜型,反而熱鬧喧譁的似另一個世界。
門口站著坐著的人,令你誤會里面有一場巨星雲集的首映式。
但一走進去,熱騰騰的食物香氣便鋪天蓋地來將人淹沒。
你除了覺得餓之外,什麼都不再記得。
不知晉州使了什麼手段,我們居然頂到了位置,靠窗對門,視線極好。
我們坐下,看著外面苦苦等候的人群,覺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幸運兒。吃的時候,因覺得這一餐實在來之不易,越發覺得美味可口,恨不能連舌頭一起嚥下。
吃到一半,晉州正在講個笑話。
“江姨,江姨——”軟軟糯糯的聲音甜甜地傳到我耳中。
我一回首,一大隊人馬正站在兩張大圓桌前,拉椅子,放包,點菜……各自兵荒馬亂地坐下,而珊珊就站在這樣一支隊伍裡喚我。
站在她身後的一對璧人,正是莫運年和汪子晴。
我衝她點頭,她便奔過來,依著我,讓我將桌上的甜點喂她吃。
然後又張開嘴,讓我看她缺的一顆牙齒。
我許久沒有見她,此刻乘機仔細親了她一回。
記得當時,子晴從英國培訓回來,我陪她去接珊珊,順便狠狠訓了她一頓。
我怪她不負責人將珊珊隨便塞給花花公子。
她卻直對著我翻白眼,“我要走一個多月,難道把珊珊交給你這個夜不著家的加班狂?”
我立即詞窮。
珊珊卻更加沒心沒肺,妄圖賴在莫運年家不走,甚至鼓動子晴也搬來同住。
而莫運年居然在一旁直點頭。
彷彿這個天真幼稚的決定,真的會得到實施。
到這時候,子晴才肯勉強擺出一點後悔的樣子,嗔怪莫運年誘拐幼女。
莫運年與珊珊同吃同住一個多月,將她照顧得極好,小臉圓鼓鼓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