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包車拉回了家裡。
晚上夕染、懷禮回家,變看見家裡躺著個熟悉的人——戴天曉。
戴天曉是戴徵的堂弟,兩人相差近十幾歲。以前兩家往來的很是平凡,但分家之後交道就不多了。
下午戴徵請了大夫過來,大夫說他只是身體虛弱,一些皮外傷很快就好,叮囑他們給他吃些好的就行。
戴徵和奶媽給他餵了兩大碗米粥下去,終於他在懷禮夕染回家的前一刻慢悠悠睜開了眼。待他看清面前的堂哥,激動地熱淚盈眶,萬萬沒想到自己死裡逃生後還能碰見失蹤好 久:87book。com的親人。
戴天曉緊緊抓著戴徵的手,夕染和懷禮立在一旁,靜靜地聽他講述著他的遭遇。
原來他很早就加入了軍統,但他的身份是保密的,也就是特務。他不像懷德有人引薦,只憑著一腔熱情卻始終爬不上高位,特務工作也接觸不到核心,只是打探市井訊息而已。
後來軍統大逃亡,他比懷德還跑的早,屬於最先轉移的人員。三年前的春天,他被轉移到了高砂。而在那一年的冬天,他在中央集體會議時見到了懷德。
當他講到這裡的時候,屋裡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百味陳雜,首先湧上心頭的是欣喜,接著便是更深層的擔憂。
戴天曉沒有精力來注意各人的反應,只是倒苦水一樣的講述著自己的遭遇。在高砂,他一直混的不是很如意,一想起還在家鄉的老婆、孩子就擔心的不得了。等了兩年多,思鄉的情緒日夜啃噬著他的靈魂,他聽說這裡已經大定,而且他之前的身份也很隱蔽並未暴露,所以他便決定潛回來。他回來是經過周密的準備的,軍統為他安排了一切,當然,他也將繼續作為特務監視著這邊的一舉一動。就連這次被抓捕被拷問,也都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政治上的事夕染他們不懂,他們只關心懷德還活著的事。
“他……他現在怎麼樣?還好嗎?”夕染的聲音都在顫抖,死而復生的親人對他們來說夾雜了那麼多複雜的情緒。
戴天曉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為難,隨即回到:“懷德很好,他有多能幹整個瑞城都知道。現在他的職位很高,我離開時他已經是童軍軍校校長了。”
聽到他過得好,大家也就放心了,奇 怪{炫;書;網}的是,沒有一個人問他能否回來。
戴天曉不知緣由,便熱心地說:“我可以幫你們寫一封信給他,先想辦法取得聯絡再說。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說你們都不在了,報個平安,也讓他安心些。”
眾人訕訕,戴天曉的一番好意只能應承下來。
這封報平安的信一去大半年,日子雖一如往常,但有些東西卻不得不停滯。懷禮和夕染再也沒提起過買房的事,就連親密的舉動也少了很多。每次懷禮想抱抱她,指尖剛一碰到,不知是他還是她,總是彈開來,空留下無言的尷尬和傷悲。
即使明明是陽光燦爛的日子,空氣中漂浮著不花朵和青草的馨香,暖洋洋的就好像春天一樣,兩人的心中卻涼得彷彿十里寒冬。
第五十一章
那一天,那一個人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了。
街沿邊磚縫中站著一排嫩黃色的蒲公英花,明豔動人,和他離鄉後只生動在記憶中的年輕臉龐一樣,都不該是屬於這裡的東西。他就那樣突兀地站立在她眼前,淡淡一聲“染妹”,一如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日子,
她一直都記得,懷德無論穿著什麼衣服,暗色也好,亮色也罷,總是掩不住奪目耀眼的容貌,即便是現在,那壓人的氣勢也絲毫不弱。
他的語氣波瀾不驚,就像從未離開,也不是久別重逢,理所當然地和他的傲氣一樣,彷彿他來了,她就會張開雙臂迎接。
他從未想過,自己在變,別人也在變。
懷禮穿著一身灰敗的西裝站在屋角,燈光被房梁擋住,恰好在那個角落留出了一方黑暗。他的半個身影被掩在暗處,淡出一股贏弱之感,哀傷得有如龜裂的岩石。
夕染手裡的包落在地上發出一聲砰響,面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心跳驟然加快,卻不是怦然心動,而是不知所措。
懷德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與往昔竟然無甚分別,淡淡勾起唇角,淡定優雅,只幾步便站在了她的面前。當年執手過往,彷彿還只是昨天的事。
“你們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他應該還是非 常(炫…書…網)激動的,因為她感覺到他的手臂在輕微的顫抖,抓住她胳膊的手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