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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十分用力。他總是在背後默默努力編排,在人前展示完美的性格。夕染的眼角越過他寬厚的肩膀,看到了角落那道人影。

他的身影陷落在黑暗的一角,看上去格外孤獨、單薄。半身影子被拉伸在地上,孤零零的那麼一抹,到了光線淡薄無力處便漸漸開始模糊不清,幾乎要融入到空氣中漂浮的灰塵裡。

懷德不明白在這個十分感人的重逢時刻,為何她的臉看起來這麼雲淡風輕,不過他不介意,只拉她在椅子上坐下,笑看著她。她的面板粗糙了些,不過那雙眼還是那麼堅定,這是她還在做大小姐時就培養出來的性格,他也是因為這點才同意娶她的。她的下巴尖了不少,臉色也沒有原來白了,不過看起來更健康。他又拾起她的手,凝視之下終是嘆了口氣,這些年,生活裡所有的艱苦都刻在這雙手上了。

指頭沾著粉筆灰,鋼筆漏水留下的藍墨水浸在手指上,十根指甲都剪得很短,手心粗糙,手背的面板看起來很薄還有點皺皺地,一點也看不出原來十指尖尖如嫩筍的模樣了。

夕染就由他這麼看著,這些都是為了撐住這個家而留下的印記,她不會覺得羞恥,相反,她覺得很驕傲。

“這幾年,辛苦你了。”懷德的聲音確確實實地帶著幾分歉疚。

戴徵早就和奶媽帶著孩子避出去了,屋角的懷禮也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房裡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夕染笑著抽回手,端莊地一如往日的戴家大小姐。

“你怎麼回來的?會不會有危險?”

他們的婚姻有一個極大的斷層,斷層之內,他奮力拼搏,大風大浪之中練出功成名就;斷層之外,她支撐這個家疲憊到力竭,面目全非。兩人變得極陌生,僅靠著兩把口編織出仍然交錯的人生。懷德下午時就已經把來龍去脈跟戴徵和懷禮講過了,此刻依然耐心地給她講了一遍。

昌化,就在楚裕仁見到懷德的那個晚上,懷德碰見了一直跟在蔣林方身邊的副部長。副部長正在往一個地方趕,見到他十分驚訝,只說了句“你怎麼還沒走?”就把他一起帶上了。當晚十二點,他們便坐上了飛往香港的飛機。

在香港待了三個月,他又被轉移去了高砂。蔣林方已經是總司令了,逃出生天的懷德立刻被他封了童子軍校校長,現在已經是中央專任委員了。

他安定下來後曾派自己的衛兵秘密潛回尋找過他們,可是孟家已經人去樓空了,門前高高懸掛著軍政中心的門牌。衛兵也不敢大肆查詢,輾轉找了幾天也沒信兒。後來有同鄉人到高砂,他們說孟老爺一家都死了,懷德悲痛了好 久:87book。com,在家裡立起父親和妻兒的長生牌位,日日拜祭。

戴天曉的信傳到他手中時已經三年又八個月了,他立刻開始著手安排秘密潛回的計劃。由於他的職務太高,所以來 自'霸*氣*書*庫'各方的壓力也大,先是上司不允許他回鄉探親,後來好不容易應允了,各部門為了他的安全又做了近半年的準備。

他的話雲淡風輕,可是各中艱險夕染還是能猜出幾分的。在那樣的環境下,能保住一命已是不易,在有生之年還能相見更是老天垂憐了。

“那你還回去嗎?”夕染問道。

懷德的表情閃過一絲古怪,但他很快就又恢復了往常自信滿滿地模樣:“我是必須回去的。染妹,相信我,一有機會我就會回來看你們。”

夕染抿著唇點點頭。他沒有提出讓他們一起跟過去,這點讓她有些疑惑,但同時也鬆了一口大氣。

懷德也有些不自在,忙從胸口的內兜拿出一個小袋子塞進夕染手裡。她開啟一看,是金豆子,心中苦澀,被彌補的感覺在胸腔內蔓延。

“你拿著用吧,在外面什麼都要用錢。”夕染塞回給他。

懷德把袋子死死闔在她的手中,堅持道:“我在那邊不缺錢。這些你先拿去用,我看爹的身體也不好,興邦、琨兒上學也要錢,你就彆拗了。”

他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面對她,特別是感受到她付出的一切時,他深深地自責,卻又無能為力。

懷德晚上和懷禮睡在一起,以前猶如連體嬰般的兩人現在卻相對無言。短短四年多,隔著的不止是時間,還有說不出的責備、不理解和無奈。其實無論是夕染還是懷禮,他們都明白,這不是他的錯,只是這個時代錯了。

懷禮躺在床上覺得一陣陣氣悶,惱恨天氣也擺出一幅久別重逢的湊趣模樣,窗外月朗星稀,微風輕送,前所未有的舒爽。

“這些年謝謝你。”懷德翻身側臥,面帶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