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權力的漩渦中,從來不少犧牲品。那帝王的痛失良材,天下哀告,只能讓人覺著諷刺與悲涼。
只是,為什麼陸澗玥,從來沒有怨恨呢?
她說過,這是必然,所以沒什麼好介意的。好像那死去的只是陌生人。
他們大多是師父四處挑揀回來的天資較好的料子,多是孤兒,從來沒有見過如陸澗玥一般奇怪的人。雖然好奇難免,但大家從來不過問各自的經歷,除非自願坦言,這是他第一次開口道出自己的好奇,陸澗玥這是默許他涉問?
“為什麼?”他疑惑不已。
“因為我也想知道原因啊。”她無辜的回答,“本來想跟你說一句前塵往事逐流水云云的,可惜啊,”她嘆了口氣無比的無奈,“我忍不住了。由來沒有誰能徹底的拋下過往。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如此的不合於世。”
“陸澗玥,你那表情真難看。”珈弈咬牙,這人千萬不能對她大意,說話假假真真。
“我還以為你要說與眾不同呢。”陸澗玥無辜的託著下巴靠回去了。
前塵往事麼?珈弈,你最好不要問啊。除非,你能自己看清,否則不要輕易出口尋求答案。
因為啊,被像拋包袱一樣丟下,連我都覺得不太愉快呢,你的刨根問底只會讓我發覺這世間更多的無趣。
我只是,將我的平生,看作了一場戲。
無論真假悲喜,戲裡戲外的人都得一場空。
所以,何必浪費感情。
筆記本
第十一章 同門
十四歲生辰,陸澗玥的日子過得尚算滿意,當然以她的標準來說,也只是尚算滿意。
虛千老頭帶著一眾弟子從碧山跑到了珈弈的蒼鷺園痛痛快快地吃喝用度了兩三天,自是全全珈弈負責。
終於,師兄弟們都各自歸位而陸澗玥並未有離意的時候,珈弈溫潤如玉的臉在他看完報賬的簿子之後變了,下人們驚訝的發現平常極為注重儀表言行的珈弈公子竟黑著臉朝著座上送完師門客人的小公子怒吼:“陸澗玥,你這廝,最好別有有求於我的時候!”
其怨毒陰沉的樣子讓人退步三尺,眾人皆驚懼不已,暗忖自己是否有失職或得罪之處,而反觀座上那個十四歲的小公子,兀自泰然不動,面色不改,甚至猶有滿意之色,眾人無不訝異其挑釁之大膽,又佩服其從容之色,暗誹其天性惡劣。
熟悉珈弈的人都知道,雖然這位十七歲的公子哥溫文爾雅頗具儒雅之風,絲毫看不出世俗之氣,但實際上其本質是愛錢如命的,因而自從有了自己的生意後大數時間呆在廣安城裡刻苦鑽研生財之道。
座上的陸澗玥端著一杯剛泡上的清茶兀自不動聲色,似乎正在沉吟什麼很重要的事,半響仍是猶豫不決。
僕人們都暗自揣測陸澗玥是不是有了悔意,與面上鄭重的神色相反的是,此時陸澗玥所考慮的是,究竟要不要喝這杯茶呢?
這個據說是很名貴的茶,具體是什麼名字陸澗玥懶得去過問,他們都很喜歡,昨兒個連喝帶拿,好像就剩下這麼一點了吧?珈弈好像都沒有機會品味,到底要不要喝呢?據說是因為斷產了,所以稀缺奇貴無比。很不錯的味道,齒頰留香,十萬兩銀子從那個瀾城太守私藏裡眼巴巴買來的,早已經停產了……不過,也許……
陸澗玥漫不經心的轉著手中的茶盞。茶煙嫋嫋,一室生香。她湊近了臉去細看杯中的茶末,淡淡的霧氣升騰起來,模糊了她原本的表情,以及微微拉長的眼眸。但見她嘴角輕輕掀起,那已足夠與之相處了七年的珈弈知道,陸澗玥在醞釀著什麼可以氣死人的事情。
黑著臉的少年看了看手中的賬簿,怒色更重,再看看悠哉遊哉的罪魁禍首,更是火上加油。
養那麼多的人,他容易麼?
大廳裡,什麼東西劈里啪啦的燒得異常猛烈。
眾人明智的緘默,以能被主子忽略不計的方式逃離。
剛過完十四歲生辰的陸澗玥緩緩的動了動懶洋洋的身子站了起來,又不緊不慢的把手中的茶盞遞給旁邊正心痛兼憤懣的人,非常明悉時機的加一句,“喏,喝口茶吧,解解肝火。”
珈弈一臉冰霜的接過茶盞,尚未觸及唇邊,陸澗玥清冷略帶笑意的聲音飄過了耳邊,便讓千般隱忍的人徹底爆發。
“很好的茶呢,千金難求,不過聽說是珈弈所需人家便忍痛割愛以十萬兩全數讓出,真是託你的福呢,師兄們都很喜歡,你也試試吧。”
啪。珈弈只感覺胸臆間有什麼碎